皮特进了办公室,张教授对他说:“皮特,我下个月首都开会,关于细胞再生进展报告,你帮我写了吧。”
皮特愣了一下,说:“教授?我自己研究还没做完呢?每天还要做实验呢,您这个题目不是两个月前就……”
张教授一脸堆笑,说:“抱歉抱歉,最近应酬多,天天有企业请喝酒。你也知道,咱们大学那点儿研究经费……没有这些企业赞助,我们啥都干不了。我这也不好推脱啊!”
皮特想了想,说:“那您什么时候要啊?”
张教授说:“下礼拜二而给我初稿吧。你好好写,隔壁研究室的李教授马上退休了,我肯定推荐你,放心吧。”
皮特回到了研究室,看到研究员们都在换衣服,他问:“这是都要下班了吗?”
“啊……晚上有点事。”小刘苦笑着说。
“我……我也有点事儿。”小李也边说着边脱下白大褂,披上了一件红色夹克衫。
十几个同事一转眼都溜出了研究室,只剩下皮特和小丽。
皮特问:“怎么大家晚上都有事?”
小丽看四下无人,小声说:“副教授,上个月跳槽去民企的那个,我们研究室的小张,今天张罗聚餐。所以大家就都早退了。”
“是吗?那个在我们研究室干了八年的小张?没人告诉我啊?”皮特说。
小丽苦笑着说:“那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也早点回家吧,你自己也做不成试验,你都连着加班好几天了。”说着,她拎着挎包走出了研究室。
皮特心想,这样也好,自己一个快四十的人,和一些二十几岁的孩子在一起聚餐,也没什么好聊的。
皮特打电话给妻子说,今天可以早下班。于是凯瑟琳说,今晚就在外面吃吧,去吃麻辣火锅。让皮特去接女儿放学,凯瑟琳开车过去火锅城先占上位置。
女儿蹦蹦跳跳的从校门里走出来,说:“怎么今天爸爸来接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皮特说:“妈妈说晚上去海上捞吃火锅!你前两天不是还念叨来着吗?”
女儿高兴的瞪大了眼睛,说:“太好了!爸爸我太爱你了!海上捞新出了一个网红调料碟,我一直想试试呢!”
皮特帮女儿拿着书包,两个人站在街边伸手打车。
这时,一个老人走过来,用一口听不太清楚的外地口音说:“小伙子,我是外地来打工的,钱包丢了,回不去家。借我十块钱吧,借我个坐车钱。”
皮特二话没说伸手去掏钱包,女儿伸手制止,说:“爸爸,他……”
皮特示意女儿不要多话,从钱包里掏出十块钱,递给了老人。老人接过钱,连声道谢后,走开了。
女儿说:“爸爸,现在好多骗子的,你怎么那么轻易就给他钱啊。”
皮特笑了笑,额头上泛起浅浅的皱纹,说:“如果他是骗子,我就损失了十块钱,如果他是真的有困难,我岂不是帮了他的大忙?我又不差那十块钱,要是想那么多,就没法信任别人了。”
女儿不解的看着皮特,说:“爸爸,你好圣母啊!”
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
晚上七点多,海上捞火锅城门口已经站起了长排,还好妻子凯瑟琳提前来占位置。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涮着火锅,女儿兴致勃勃地讲着学校发生的趣事,还主动帮他们调制了传说中的网红调料碟,海椒干碟+花生碎+芝麻调和油+耗油+香葱。
皮特起身去洗手间,他发现研究室的同事们也在这里吃饭,上个月辞职的小张也在,他打算上去打招呼。
“皮特也挺逗的。”小刘说。
听到在谈论自己,皮特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到一个食材柜旁,从餐桌那边看过来是一个死角,同事们看不到皮特就在身边。
小刘喝了点酒,大声说着:“从美国回来的有什么了不起啊?在日本大学毕业有什么了不起啊?天天跟我说,进度不行,是我工作态度问题。就他觉悟高,天天996,弄得我们到了下班时间都不敢走。”
“哈哈哈,在我们这儿还搞他在国外那一套,有名字不叫,非让我们叫他英文名,还皮特!哈哈哈,我家狗的名字叫皮特。”小李说完,引来一阵笑声。
小丽说:“不过,皮特专业知识还是过硬的啊,细胞再生那一块儿,在我们大学这几个实验室里,还是最牛的。”
“那有毛用!你再牛,你要拿诺贝尔奖了你叫牛,我们这个档次的,能赚到钱那才叫牛!你看旁边几个实验室,给民企背书做保健品,上个月一个人分了二十多万呢!”
“我去,那么多?真的假的?”
皮特觉得听着不是很舒服,就离开那里,去了洗手间。
开车回家,路过女儿学校门口,十字路口,正好红灯。
妻子驾驶位置的车窗被人敲了敲,妻子摇开车窗,一个看着有点脏的老人,把手伸进车窗,用不太清楚的外地口音说:“我是外地来打工的,钱包丢了,闺女你行行好,给我十块钱,我好坐车回家。”
皮特看了下,那张脸他认识。
下了电梯,进了家门,女儿去卧室换衣服写作业,皮特还特意叮嘱了一句:“不写完作业不许打游戏啊!”女儿说:“哎呀,知道了,好啰嗦啊!”
皮特脱了西装外套,坐在餐厅的课桌前。妻子去厨房,取了瓶红酒过来。
两个人喝着酒聊着天。
看着挂在墙上的照片,皮特笑着说:“那时候咱俩刚回来,咱俩那时候也真有冲劲儿,项目基金什么都都不管了,带着孩子就回来了。”
“哈哈,你不是梦想当一名大学教授吗,还不是为了成全你?”凯瑟琳笑着说。“其实,咱俩那时候要是定居美国了,也挺好。收入比现在高,估计房子也买好了。”
皮特喝了口红酒,然后优雅的用手帕擦了擦嘴,说:“我觉得还是回来好。美国民粹主义者越来越多,总觉得自己国家最了不起。我们回来了,是生活在自己地盘上,至少过的舒心,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凯瑟琳说:“我们公司那几个小年轻也有点民粹主义的苗头,戾气特别重,那天问我为什么有中国名字不叫,非要叫凯瑟琳。我天天跟美国客户打交道,我跟人家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芦薇,你可以叫我reedrose???”
“哈哈哈哈,”皮特大笑着,“他们还年轻,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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