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从仓库里拿出来的笔记本电脑放在卧室的书桌上,调试了一下。看网页看视频都没问题,打游戏可能有些卡,但只是一天半,忍一下就好了。
在607号被换牙期的小丧尸咬了胳膊的12小时我回到了地下安全舱,在那个清晨我第一次在一个14岁少女面前哭了出来。
我也很害怕,我怕死,我怕变丧尸,我强忍着不让她看到我的不安,我想在她面前保持一个无所不能的成年人的形象。
可是在她抱住我那一瞬间,我的泪腺决了堤。
我把素不相识的人引进藏有丧尸的陷阱,我在黑夜的密室里和丧尸搏命,我不想要这样,我只想躲在一个没人打搅我的地方每天喝着可乐打着游戏过一个社会废人的生活。
在她面前,我哭得像个孩子。
但是,我毕竟是个成年人,我必须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我向小萌神提出,我要隔离。
根据网络上给出的情报,92%的人,在被丧尸咬过之后,15分钟内病毒会控制大脑,变成丧尸。这个过程慢则十几分钟,快则几十秒。
但也有一小部分人,被咬后不会马上变丧尸,身体也没什么异常,但在某一个时间点突然爆发,丧失理智,疯狂袭人。这个潜伏期最长48小时。
我现在虽然很想每时每刻都和小萌神肩并肩坐在一起去打排位打升级,她身体上的少女特有的芳香能消除我内心的恐惧,使我内心安宁。
但我必须对她的生命负责,所以我提出,我还需要再被隔离36小时。
我把要用的笔记本电脑,几本书,还有饮料和零食都带进了卧室,我让她把卧室门的门把手和门外旁边的排水管用链锁锁起来。每次给我送饭的时候,都要考我三道两位数加减法的数学题,我答对了,证明我还有思维能力没有变丧尸,她才能开门送饭进来。
我们联络用微信,需要什么东西我就微信联系她。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起早上进门时小萌神哭着对我说的话,她害怕失去我,她害怕我永远都不回来了。作为有意避开他人,一个人生存下来的我,这种被他人需要的感觉,是很奇妙的。
小时候,在我刚有记忆的时候,是两三岁还是三四岁我不记得了,跟着照看我的阿姨出去散步,看到街边几个阿姨在打露天麻将,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走过去拉着一个阿姨的胳膊开始哭,嚷着要吃奶。那个阿姨说:“都多大了,还要吃奶!”小朋友还是哭个不停,阿姨就把小朋友抱起来,露出自己的胸部让小女孩**,然后在胸口盖上一条毛巾,这样就不会走光。她边喂着奶,便继续打麻将。
我问照看我的阿姨,那是在做什么?她说,那是孩子妈妈在喂奶啊!
我说为什么我就没喝过我妈妈的奶水呢?
阿姨说,我比他们都幸运,我小时候有奶妈,稍微大一点了,就有进口的更营养的代替品可以喝了。所以我长大后一定比其他孩子都聪明,我妈妈身材也不会变样。
我小学1年纪的时候,跟我爸爸去海边,爸爸和董事会的兄弟们踢着沙滩足球,我就在一边用沙子堆了一个城堡。那个城堡我堆了好久,手都被沙子磨破了,我趁着他们中场休息,我喊爸爸过来看,我对爸爸说,这个城堡叫轩辕城,是我造的,城墙下面这个小孔是城门,可以进出大队人马,城墙上这个缺口是炮台,可以……我话还没说完,我爸就笑着对我说,这玩意儿,等以后给我做个真的,买块地,盖个城堡,没多少钱,还能当景点用,不行就改装成酒店。
旁边的叔叔夸张的称赞着:“钟总真有先见之明,小孩儿挖沙子弄了个稀奇古怪的城堡也能想到赚钱?我们公司前途大好啊!”然后一帮人起哄着,我爸又跑去踢球了。
上小学4年纪时,放学后我把班主任叫到操场上,在她面前掩饰了我的实验成果。我把一个小鱼缸里装满水,用胶管连接空塑料瓶,塑料瓶上有个点火装置,塑料瓶上是一个玩具火箭。
我通过手里的自制电棒,把鱼缸里的水电解分离成氢气和氧气,氢气质量轻,顺着胶管流入塑料瓶,我点火后氢气在密封空间内急速膨胀,爆炸的力量把玩具火箭送上了天……我鼓掌并欢呼雀跃着,试验成功了!火箭上天了!
班主任愤怒的批评了我:“你一天天不好好学文化课,你净想着这些没用的,你想干啥?你长大想当恐怖分子还是想干啥?在校园里你这么搞爆炸不危险吗?”
“我……我不想当恐怖分子,我想当科学家……”我小声说。
“当什么科学家!”班主任狠狠的瞪着我,“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五个主科都给我考进年级前三,你爸平时没少打电话嘱咐我,一定要把你培养成学校的尖子。我们是私立学校,全校老师的年终奖都指望你爸公司的赞助了,你不考前三能行吗?你知道学校把你们班交给我,我多大压力吗?”
我现在还记得班主任那时的表情,仿佛我做了天大的错事。
大三的时候,导师跟我说,让我留校吧。帮我申请个研究员,帮他一起把项目做完。我跟我妈说,我毕业要当研究员,我妈当时正在和闺蜜打麻将,看也没看我,就笑着说:“当什么研究员,别丢人了,没啥钱,压力还大,三十来岁头发就掉没了。有那时间干点别的好不好,去你爸公司挂个名,上班随便管管人陪客户吃吃饭唱唱歌,一个月收入都比研究员年收高。”
从小到大我都是乖孩子,从没有不听我妈话的时候,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退出了研究项目,快毕业时,我对我妈说,我不想找工作了,觉得这世界上一切都没有意义,我做的任何事都没有价值,没有人需要我,也没有人会想起我。
我妈说:“行,没事儿,那就不工作了,咱家又不指着你出去挣钱养家。现在集团都股份制了,管理用的都是职业经理人,你就是不去上班,以后有人替你管公司。你就在家呆着吧,爱干啥干啥,饿不死。你要是不想伸手管家里要钱,我明天跟你爸说,让他大乐城购物中心旁边新盖的那栋公寓楼划给你,那个地段好,以后还能通地铁。以后你就靠收房租活着就行了。上什么班,你命好,生在我们家,别上班了,上班反倒丢人。”
就这样,我搬进了这栋公寓楼,六年来足不出户。
我坚信我是个对社会没有价值的人,没有人会需要我,没有人对我所做的一切感兴趣,我只是个被圈养起来的小白鼠,我就在笼子里滚着我的小轮圈就好了。这就是我的人生。
直到今天,小萌神哭着对我说,她害怕失去我,她需要我,她渴望呆在我身边。
我仿佛再次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其实,对于她,我又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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