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半晌，两人才分开彼此，但脸上明显红通通的，不敢看对方。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凌霜假咳一声，转头看向门外，只见凌薇和音离并肩而来。

“小郡王妃感觉如何？可有不适之处？”凌薇没注意到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见凌霜的脸异常红润，还有些担心。

凌霜忽然抬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凌薇。

“可是在下脸上有何东西？”凌薇神色未变。

“……阿微，你同彩蝶、彩寻的对话，我都听见了。”凌霜当时意识尚存，将三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只是，她有些不敢置信，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凌薇怔了一下，倒也未扭捏，索性大大方方承认：“是我。”

“真的是你！阿微，时隔六年，我终于见到你了！”

“霜儿，你们在说什么？”顾放听得云里雾里。

凌薇看了音离一眼，直接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下。

后者也跟着扯开人皮面具。

顾放的瞳孔逐渐放大，在看到凌薇原本那张脸时，忍不住惊呼出声：“江、江陵王？”

又看向音离：“音统领？”

“正是。小郡王，许久不见。”凌薇双手抱拳，算是正式见礼。

“没想到，叶离公子就是音离。”凌霜只当凌薇易了容，没想到这两人双双易容。

“公主、小郡王。”音离也抱了抱拳。

顾放张大了嘴巴，仍未回过神来。

凌霜从未瞧见顾放这般，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开始赶人，“好了，你先出去吧，我要同阿微说些悄悄话。”

顾放和音离一道走了出去。

凌霜拉着凌薇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这六年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都一一告知。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呜咽出声：“阿微，从北凌传来死讯的那一日，我几乎哭晕过去。我将自己闭于听竹院整整一月，未与人说过一句话。”

“九姐姐，是我不好。”凌薇反握住凌霜的手，另一手拭去她脸上的眼泪，“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谁知，凌霜听完这句话，非但没止住眼泪，反而放声大哭，直接埋进了凌薇的怀里。

凌薇伸手，轻轻拍打着凌霜的后背，柔声劝慰她。

也不知哭了多久，凌霜才渐渐止住哭声，抓着凌薇的手，郑重其事地道：“你假死脱身了也好，北凌如今沦为附属国，早已没有凌姓皇室的势力。往后，你便留在西昌，可好？阿微，九姐姐会护着你的。”

她好不容易才和阿微相逢，说什么也不愿再分离。

凌薇怔了怔，却未答应，“九姐姐，我可在西昌多留几日。不过，还有事要办，不能久留。有一件事，我尚瞒着你。”

“你又要走？好吧，那你多留几日。你说有事瞒着我，何事？”凌霜有些失落，但也明白凌薇有自己的事要做。

凌薇伸手撩起自己的右手袖子。

凌霜本来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在看到那粒鲜红的守宫砂后，目光无比震惊。

“这……这是？！”

“如你所见，守宫砂。虽然我不知道母妃为何要点此物，不过它确确实实存在。我背负这个秘密十九年，此番假死脱身，也算是将这个秘密彻底带走。这世间，再无江陵王。”

凌薇此刻倒是有些感激赵贵妃，让她不用到处解释自己是女儿身，可直接用守宫砂表明身份。

好半晌，凌霜才反应过来，再次紧紧拥住凌薇的身子，哭得更加难过，“阿微，你背负了太多东西。女扮男装十九年，还要做好这个江陵王，这是何等艰辛……”

她实在太过心疼。

“九姐姐，无事的。”凌薇拍了拍凌霜的后背，“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别哭。我还有一桩更重要的大事，要告诉你。”

凌霜用手帕擦了擦眼泪，轻轻退离凌薇的怀抱，坐得笔直，“你说，我听着。”

凌薇轻笑一声，“好。可能需要一整夜。”

“那咱们姐妹俩便说一整夜。”

是夜。

两姐妹躺在一张床榻上，和衣而眠。

凌霜没有丝毫困意，聚精会神地听着凌薇讲故事。

凌薇也未隐瞒，将她与南逸寒、音离之间的事说了出来。

不过，南逸寒只是一带而过。

“阿微，我幼时便觉得音离喜欢你，他事事护着你，偏生你未发觉。听你这般说，那琼王纵然是温润如玉，可没有丝毫主见。谋士还能决定了主子的姻缘不成？”

凌霜对凌薇口中的南逸寒并无半点好感，又听得他负了阿微，转头娶别的女子，更觉此人不值得托付终身。

“幼时？那时才几岁，怎么可能？”凌薇虽然未问过音离到底何时喜欢上了她，不过幼时也太扯了一些吧。

“你别不信！”凌霜转头看向凌薇，眼中神采飞扬，“你当年在五姐姐背后画乌龟后，她怒气冲冲地跑进问渠堂找你麻烦，是音离阻了她。”

“他还说殿下正在浅眠，请公主不要打扰殿下休息，如有要事，不妨等殿下醒来再告知于她。”

“那年父皇遇刺，你吓晕过去，是音离将你护在怀中，拼死对抗那些刺客。为了护你周全，背后还不慎被刺了一剑。若你不信，去瞧瞧他后背的伤痕便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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