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离给那人扔了一锭金子,转瞬又买下他同伴的马,翻身跃上马背,追着那一道紫色身影而去。
其余十二公子只能转身隐入巷子里,施展飞檐走壁的轻功,默默跟上他们两人。
凌薇纵马疾驰,几乎与音离同时赶至李浩学的府邸。
二人迅速翻身下马,上前推开李府沉重的两扇大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扑鼻而来。
庭院内挂着几盏白纸灯笼,在微风中摇曳,发出昏暗的光芒。
凌薇唇齿打颤。
心中最后一点希冀,在看见庭院中那具倒在地上的熟悉身躯时,瞬间幻灭。
“恩师!!!”
凌薇脚步不稳,急急上前,却被一颗小石子绊倒,跪倒在李浩学的尸体前。
李浩学一身黑色粗布麻衣,双目紧闭,嘴角含血。
她看了一眼面色安详的李浩学,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晃动他的手臂,哽咽着道:“恩师,阿薇来看您了……您为何不看我一眼?阿薇这般顽劣,您还要用戒尺打我呢。当年那三记戒尺,阿薇心中是服气的。您是至圣之师,在我心中不比纪老差,甚至比纪老还要更甚一筹……”
“恩师,求您看看阿薇!!!”
回应她的是萧瑟凄风之声。
身后的音离上前一步,重重跪倒在李浩学面前,磕下三记响头,“恩师!音离来迟了!”
凌薇脸上的泪,犹如断弦的珠子,大颗大颗滚落。
她摇晃着站起身子,又去找其他人的身影,内堂门口躺着张叔、绮梦和绮月。
他们双目紧闭,心口都有一个大窟窿,仍在汨汨流血。
“张叔、绮月姐姐、绮梦姐姐!!!”她哭喊着去摇晃他们的身体,指甲陷入肉里,都掐出了血。
空气中回荡着她低低的哭声。
半晌,凌薇又跑回李浩学面前,“噗通”一声跪在音离身边,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直磕得头皮出血。
“殿下!”音离看向凌薇额角的血迹,眼中疼惜。
凌薇无声落泪,句句哽咽:“恩师,是阿薇不好,是阿薇没有及早赶来,让恩师身陷险境,都是阿薇的错!”
“您这一世清名、一身傲骨,都因阿薇毁得彻底,可我却从未为恩师做过什么,是我没用!”
“恩师待阿薇这般好……阿薇理应千百倍地回报于您,可我时常与您顶嘴,惹您生气,还背地里唤您李老头,极其不敬重您。恩师,您醒来骂一骂阿薇,就骂一句,好不好?!恩师,我求您了……”
她再次将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久久不肯抬起。
包括风羽在内,纯阳殿十二公子此时已赶了过来,默默立于凌薇身后,面带哀痛。
音离抬手唤来清归与安颜,让他们去买四口上好的紫檀棺木回来。
又命“五夜星辰”四位副堂主去摆设灵堂,点燃香烛。
清归与安颜很快回来,抬着四口紫檀棺木入了灵堂,并排摆放。
除了李浩学,其余三人的尸身都被抬进了棺木里,盖上了棺。
他们跪在庭院里,却无人敢劝凌薇。
这时,凌薇身旁的音离终于开口:“殿下,地上凉,让恩师入土为安吧。恩师泉下有知,定也不愿看见我们如此。”
跪在凌薇身后月容亦小声劝道:“殿下,李老一代圣贤,理应厚葬,及早入土。”
一片静谧。
半晌,凌薇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目赤红,声音沙哑地道:“我亲自为恩师入殓。”
她说完这句话,就同音离一道,抬着李浩学的尸身入了内堂那具空棺木。
灵堂上摆着四个空牌位。
凌薇亲自提笔写上:恩师李浩学、管家张叔、绮月、绮梦之灵位。
牌位两侧,烛火长明。
退出内堂之前,凌薇与音离郑重朝棺木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跪在门口守灵。
十三公子见此,纷纷撩开前摆,齐齐跪于凌薇和音离身后。
“殿下,可要发出讣告?”凌薇身后的月容出声问道。
“明日再发讣告。今夜,我要为恩师守灵。”凌薇冷声回道。
“是。”
……
三更之际,忽然间阴云笼罩,大雨倾盆而落。
凌薇已跪得双腿麻木,却将背挺得笔直,脸上泪水混合着雨水,全部咽进了肚子里。
一身紫裘被雨淋得湿透,披在身上犹如千斤之重。
她浑然未觉,只死死咬住下唇,几乎咬出了血。
音离与她并肩,一身黑衣也已湿透,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眼中溢满了泪水。
他脱下外衫,替她挡雨。
忽然,跪在最后头的辰华直起身子,急匆匆跑了过来,将一件物什捧到凌薇面前,“主子,方才我发现了这块令牌。”
凌薇转头,从辰华手中接过那块被雨淋湿的黑色令牌,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看清上面“九羽令”三个字后,突然将双拳握得死紧,隐隐泛白。
眼中,现出惊天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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