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坐落于处理政事的正阳宫相邻之处,据说是为了便于皇帝考察皇子们的功课。
除了皇帝的皇子们,还有三品和五品以上的官僚子弟入学,皇子们与这些学子一起进学,无有皇家子嗣和臣子之分。国子监内另设太学,接受五品以下的官僚子弟等。
唯一不同的是身为储君的太子殿下,向来是由皇帝亲自选择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及太子太保,于东宫承宣殿单独授课,接受文武之道的学习。
今晨,凌薇已不动声色地向杏雨和洛梅套了话,原来太子殿下今年二十有四,单名一个‘彻’字,字彻之。其文课老师是翰林院大学士纪墉,乃从一品太子太师。
此人很了不得,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四国史》和《北凌编年史》一书便是由他编纂的。纪家世代出帝师,纪墉的父亲曾是当今圣上的太师,难怪纪墉会被选为太子太师。
她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发现前方有人,等发现时已来不及,重重地撞上了一团粉色身影,两人同时“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结了薄冰的地面上。
“殿下?”音离赶紧过来扶凌薇,远处的杏雨和洛梅见此更是吓得不轻,忙加快了脚步。
借着音离的手臂之力,凌薇站定身子,刚想开口说话,对面就传来“哇”一声啼哭声,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凌薇看向对面那个摔倒在地上的粉衣小姑娘,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正前方就竖悬着“国子监”的蓝底金字牌匾,因此看热闹的贵族子弟不少,纷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喂!小丫头,你哭什么?”凌薇不疾不徐地走过去,俯身扶起她,顺便替她拍了拍沾在衣上的雪花。
瞧她一身粉衣宫装打扮,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倒像是皇家子嗣。
她趁机摸了一把那丫头衣袖的面料,手感柔软细腻,还不错。
“小丫头?”精雕玉琢的粉衣小姑娘一听,小脸皱巴巴拧作一团,哭声更是嘹亮了。
“你这小丫头没完没了是吧?”凌薇双手叉腰,佯装生气,诚然她还没意识到自己这具身子也不过十二岁而已,居然叫人家小丫头。
“咳,殿下。”杏雨实在看不过去,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低垂着头,在凌薇耳边轻声提醒道:“这位是您的九皇姐——嘉惠公主,也是七殿下的胞妹。他们的母妃是正得宠的宋贤妃。”
心下暗暗生疑:殿下之前摔的那一跤,怎么将自己的皇姐都给摔忘了?
说完这句话,杏雨和一道前来的洛梅给粉衣宫装姑娘,也就是嘉慧公主,曲膝行了礼,“奴婢杏雨、洛梅,见过嘉慧公主。”
音离则身姿笔直地站在凌薇的身后,既不行礼,也不跪拜。
事实上,除了轩皇帝和十殿下,他不用跪拜任何人,哪怕是当今最得宠的赵贵妃和宋贤妃。这是成为十殿下的伴读兼贴身侍卫所拥有的特权。
“原来是七哥的胞妹。”凌薇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七殿下,不就是那日送她安神香囊的小可爱么?
既是小可爱的妹妹,自然也是个小小可爱。
“哼,你们都欺负我,我要禀告父皇!把你们统统赶出宫去!”嘉惠公主一边抬手抹着泪,一边吸着鼻涕,抽抽嗒嗒地说道。
这不就是个小屁孩么?
凌薇双手抱拳,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小皇姐,抬手让杏雨和洛梅起身,唇角含笑道:“嘉惠皇姐,是谁欺负了你?小十替你报仇。”
她的笑容仿佛有一种格外吸引人的魅力,不知不觉就令人沉醉其中,连嘉慧公主也不例外,乌黑的大眼睛眨了又眨,一时间竟忘了哭泣。
“真的吗?”嘉慧九公主的小脸瞬间浮现出欣喜的神色,浑然忘了方才还哭着嚷着要禀告父皇。
“自然了,我从不说假话。”凌薇觉得这丫头的脾气很对自己胃口,不自觉放柔了语气,像是哄骗小孩子。
“五皇姐说我写的字难看,画的海棠花也极丑,呜呜呜……”
“五皇姐?”
凌薇看向一旁的杏雨,杏雨马上会意,低声解释道:“就是仪昭公主,丽昭媛娘娘之女。”
凌薇自言自语地“哦”了一声,又将视线转回到嘉惠公主身上,“五皇姐为何这般说你?”
按理来说,嘉惠公主的母妃宋贤妃正得宠,而仪昭公主不过是区区丽昭媛之女,如何有资格对其指手画脚?
“五皇姐写得一手好字,画的飞龙在天亦栩栩如生,父皇很是喜欢。我这几日也用心在学了,可是五皇姐说太丑,方才还把我的画撕了,扔进了藏书阁的火盆里。”嘉惠公主委屈巴巴地瘪着小嘴,全然忘了,她生母宋贤妃可比丽昭媛位分高上许多,且更得宠。只需一句话,就可以让仪昭公主乖乖跑到她面前认错。
毕竟还是个孩子,全然不懂这深宫的尔虞我诈。
“五皇姐今日与我们一道上课么?”凌薇启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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