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这一段路,魏蔓枝一直沉默不语,琴音见她似乎在思虑什么,便也没有出声打扰,直到了承月阁院门外才出声提醒。
“二姑娘,承月阁到了。”
魏蔓枝一听到琴音的声音便从思绪中慢慢抽身而出,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方才心中的思绪,不过须臾便又是一副温暖的笑颜,这才缓缓进屋。
“给母亲请安。”魏蔓枝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江楠月瞧着她这时辰过来,又看了看旁边琴音手中似乎拿着个木盒,看来是真的把昨日的诗集抄写好了,也难得她能耐得下这性子。
江楠月徐徐走到魏蔓枝身前,略扶了下她的胳膊便让魏蔓枝起身,“今日怎么这会儿来了?”
魏蔓枝微微侧身从琴音手中将木盒接过,轻轻打开,只见木盒之中安静的躺着一沓写满诗词的纸张,魏蔓枝清秀的眉眼炯炯有神,声音绵绵软软的说道,“母亲,这可是我昨日费尽千辛万苦才抄写好的~”
江楠月随意的拿起最上面的一张,不由感叹光看这磅礴大气的行书完全看不出来会是眼前这样娇弱的小丫头能写出来的,魏蔓枝这手字还真是与她本人相去甚远,“我若不是知道是你写的,这拿出去谁能信是个小丫头写出来的?你啊,人小小的却写得这一手潇洒的字,便是与你父亲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看着魏蔓枝微抬着下巴,眼睛眯眯的笑着,江楠月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这就得意了?也不看看你除了这手字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呢?我倒看等过些时日丹心居士来了你待如何?”
魏蔓枝悄悄撇了撇嘴巴,“等丹心居士来了再说呗,左右她也不会选我做她的弟子就是了。”
江楠月笑看着眼前的魏蔓枝,“你啊,可真是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你又不能一辈子待在父母身边,不多学些东西日后便是被女使婆子蒙骗怕也不知……”
魏蔓枝心中有数,可是也不想与母亲争辩,便在母亲眼里做个傻呵呵的小丫头也挺好的。只不过,丹心居士她还是要认真跟着学的,毕竟也算是一代传奇人物,魏蔓枝以往在话本中便读过一些丹心居士的往事,抛开丹青这类的成就,丹心居士为人处世也颇为豁达,倒像是快意恩仇的江湖女子一般。
“母亲,你就放心吧,我会跟着丹心居士认真学习的。”江楠月便是听了魏蔓枝的保证还是有些不放心,可也拿这个小丫头没什么办法,说到底还是怪她自己没有从小便严格要求,若是如同幼时要求魏若柳一般,恐怕自己此时也不必为她一事无成而倍感担忧……
“罢了,你回去吧,这两日好好休息休息,别上蹿下跳的,过两日便是顾府的桂花宴了,又要早起梳妆了。”江楠月瞧着魏蔓枝打了两个哈欠之后,又好笑又心疼,便赶忙打发她回去了,也不知道昨日里抄诗抄到了何时?
魏蔓枝告退后,江楠月喊了身旁的锦嬷嬷,“锦嬷嬷,帮我把这盒子收起来,就和往日那个箱子放在一处便行。”
锦嬷嬷笑着应下了,便小心翼翼的将二姑娘抄写的诗句收了起来。
……………………………………
“桃子,我记得你有个要好的同乡似乎在顾府当差,我有个忙需要她帮我……”聂云舒温柔的看着眼前的桃子,边说话边从袖袋中取出一块银疙瘩。聂云舒轻轻拉着桃子粗粝的手,将手中的银疙瘩悄悄的向着桃子的手心推去,“只要帮我传封信便可,如何?”
聂姨娘一向便对院里的女使婆子们比较宽待,便是有些错处也不忍心责罚,不像夫人看见一次便要罚一次,便是有些胆子大了偶尔做了些错事了可也不至于被赶出府不是,怕不是忌惮聂姨娘生养了三公子便想苛待她?
聂姨娘对她一直很好,有一次不小心给三公子从大厨房错拿了盏花生酪,谁知三公子刚吃完便晕厥在地,当时桃子吓得都慌了神,幸好大夫那天正巧来给府里请平安脉,救治及时这才知道三公子用的竟是花生酪!顾大人得知此事气急了,还是聂姨娘替桃子瞒下了才逃脱被重罚的命运。
因着这事原本桃子就不大好意思拒绝聂姨娘的请求,一看聂姨娘给的银疙瘩心中已是意动不已,再一听原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心中压着的忐忑总算是放下了,满面笑容的便应下了。
聂云舒见桃子愿意帮忙,原本有些失望的脸色霎时便阳光明媚,又拉着桃子交代了几句这才让她走了。
看着前头蹦蹦跳跳走了的桃子,身后的聂云舒脸上不由荡开一抹宠溺的微笑,可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真希望她以后也能一直笑得这么开心才是。
…………………………………………
再过几日便是桂花宴的日子了,顾府已经开始筹备了,这次可是请了全苏州府城有头有脸的人家,自是要慎重些才是。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顾初菀腰背挺直站在自己的母亲面前,看着她手边琳琅满目的册子满脸的不赞同。
顾夫人吴静姝看着自己的女儿这般脸色怕是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摆了摆手遣走了身旁侍立的女使,“你们都先退下吧!”
女使婆子们齐齐应了声便陆陆续续的走出了屋子,并细心的关闭好门窗。
顾初菀见女使们全都走远了,疾步走到母亲面前,“母亲,您这个册子到底想做什么?”
“原本这些事情怕你皮薄不想让你插手的,你既问了便一同看看吧,这些都是我派人整理出来的,这一册是苏州城的官宦人家适龄的公子,旁边那册是京城的,只不过我们毕竟还未到京城,也不知道这些是否还准确?”顾夫人顺手便拿起手边的册子给顾初菀介绍了起来。
顾初菀越听脸色越是冷硬,“母亲,我这才刚及笄多久,你就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了?我若是哪里让您生厌了,您尽管说,不必这么费心赶我走!”
顾夫人听着她这不上道的话,气得将手中的册子啪的摔在了地上,“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女子及笄之后便定亲的大有人在,甚至还有及笄后便成亲的,我这才刚预备帮你相看,你何必这样用话扎我的心?”
“母亲……”顾初菀听得母亲说的这一番话也稍微冷静了些,知晓自己方才情绪是有些激动了,“方才是我过激了,可是,我真的不想这样与个毫不相识的人盲婚哑嫁……”若是这般,情愿一生都不要嫁人,最后这一句顾初菀到底没敢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想了想。
顾夫人看着眼前面色冰冷的顾初菀,不知怎么竟想起那冷硬不识好歹的顾慕言,怎么才这些时日竟让顾初菀也学上了这不识好歹的模样?
“原也不准备将你配在苏州,只不过是瞧瞧罢了,你又何必这样大的反应?”顾夫人走到顾初菀面前伸手摸了摸她光滑细腻的脸庞,忍不住笑道,“都是大姑娘了,怎么一点大姑娘的样子都没有?”
“旁的都不用你管,桂花宴你只管精心打扮了,你就当是普通的花宴就好了。”顾夫人转身又坐到了太师椅之上,轻轻的端起茶盏浅尝一口,不再与顾初菀搭话。
顾初菀见状也知晓这件事是不会改变的了,只好行礼告退了。
父亲是绝对不会将她嫁在苏州府的,过不了几月便要去京城了,那样显贵遍布的地方,想必就是祖父嘉庆侯也不是太排的上号的,等待自己的命运会是什么呢?
顾初菀抬头看了眼天空中划过的飞鸟,第一次她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无比的迷茫……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