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县衙,置观司内,一小吏正把玩着手中的交脚幞头唉声叹气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太闲了,太特么闲了。”
此时的他正半身倚靠在杨木书案上,望着院内那光秃秃的榆树,幻想着翠红楼的小莺姑娘。
“陈头,这样不好吗?我还希望一年到头都没人来呢,每天点卯以后就无事可做,午饭衙门还管这一顿呢。”另一名只有十七八岁的衙役有些疑惑。
“你才来一个月懂个屁,虽说现如今朝廷颁发度牒是越来越少,导致这度牒现如今那是一日一价,…算了后面你就懂了。”随即有些不耐烦道。
“陈头,你不说我怎么能懂嘛,你可答应了俺爹要教我的,再说什么是度牒啊”那年轻的衙役有一些委屈的嘟囔。
“你,哎,算了,我们这置观司乃是当今圣上新设,负责全国僧侣道人出家审核之事,并列于六部,所以这县衙也是单独划分了一间房给咱们办公,级别那也是跟县衙的三班六房同级。度牒就相当于是准许出家的文书,如果没有度牒出家属于私自剃度被抓住了那可是要下大狱的”陈六的指着那年轻衙役随即又叹了口气道。
冷不丁的问道“来了一个月了,三班六房应该知道是哪些了吧?”
“嗯,知道,皂班,快班,壮班;六房是对应礼兵户刑工吏”那年轻衙役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我们置观司不像那典史,巡检那是每日雷打不动的油水进账,可我们这司那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说完便颇为满意的看着已经心动的年轻人。
刚才那年轻衙役是这陈六的远房亲戚,家中托了好大的人情才通过陈六手里进了这置观司当了一衙役。
那陈六拍了拍在那年轻小吏的肩膀:“好好干,机会一到,保准你发财。今年官家应该不会恩赐入牒,现如今试经度僧时期一过,想出家就只有到咋们衙门进纳度牒。
总有一些傻子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追求那缥缈成仙之道或者长伴那青灯古佛。
遇到一个这样的傻子,那就发财了。”
“陈头,这跟我们几人有什么关系呢?”那年轻衙役问道。
“你小子这脑子也就只有在咋们这衙门,换其他衙门口,你估计得活活饿死,知道为什么吗?”陈六有些生气自己说了半天这厮还不明白。
“为什么啊,我每月有饷银一贯,我每月还给老娘两百文呢”那衙役还真的就顺着陈六的话问。
“你,哎,你要不是跟我沾亲带故我非得抽你”陈六被这年轻人蠢得有些生气。
“得了,陈头,你也就唬你那远方侄儿,按理说你教你的,我不该说话,可你也不能吹的太离谱啊,我们听着这难受不?我在这置观司三年,你说的那傻子我就遇见一个,拿着那么多贯钱闹死闹活要当和尚,度牒卖是卖出去了,可结果呢,那人是城东陈员外独子,那陈员外气的在县衙大闹,还是大老爷出来这事才解决,您的位置不就是上一任司大使那时候下来给你空出来的嘛,那上任司大史现在还在岭南流放呢”另一名老司吏丝毫不畏惧陈六戳破道。
这话一出那几名司吏也是相视一笑摇摇头拿起毛笔写写画画。
陈六在他那远方侄儿面前此时有些下不来台,不过那老司吏说的也是事实。他这头头给不了弟兄们油水,要说得到多少尊重那是不太现实的。
陈六此时有些脸红,扯着个大嗓门道:“我说李猴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那婆娘们拌了嘴,今早上出门我可听说了,你上月的薪奉怕是多半给了那城西窑姐三姐了吧。”
那名司吏一听陈六当着这么多人叫他猴子,是火冒三丈。
他有一个绰号叫李猴子,只因为他长得尖嘴猴腮的人又贼精。
颤抖着身子,用手指着陈六:“你,你,都是男人我这事又怎么了,倒是你跟那何家村李寡妇是怎么一回事”
陈六听这厮开始揭这种短,勃然大怒,连这事都在这衙门口说,完全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众人皆知他老婆那是有名的河东狮吼善妒之人,这要是传到她耳里,这些日子怕是又得跟衙门门房李老头挤一挤了。
眼看这两人即将掐起来,一阵询问声传来。
“请问这里是置欢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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