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秋接着力,轻轻飘向空中,稳稳落在了一边屋顶的瓦片之上。
他轻轻弹了弹领子上的灰尘,低头望了望自己微微发颤的胳膊。
“久违了,上一次见血,还是三十年前大闹京城的时候。”他轻声说道,“这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啊。”
苏言愣了愣,换了个握剑的姿势,笑了。
“三十年前?真有意思,你现在看起来还没有三十岁呢,是我脑袋有问题,还是你开始说疯话了?”
宋阳秋没有理他,他只是静静凝望着自己纤细而修长的手指,就像是在端详一件艺术品一般。
“你今年,多大来着?”
他突然开口说道,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十五。”苏言回答道,“喂,你不解释一下什么三十年前的东西吗,难不成你还是个什么妖怪不成?”
“十五啊,十五。”宋阳秋略微嗯了一声,呵呵笑了。
“云荷在信中说你是天才,严景说感觉你很可怕,我原来以为是她们太夸张了,现在想想,确实不是。”他弹了弹手指,将双手背在了身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地面的苏言,“就要死在这里,不得不说,真可惜啊。”
苏言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要打就打,你费什么话呢?”他有些恼火地说道,“亏你还是云荷的哥哥,现是要说什么抓我,现在又在这里阴阳怪气的,看你那幅笑眯眯的恶心嘴脸就烦。”
他轻轻一抖剑身,长剑嗡鸣,于此同时远处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点银光闪烁的白点,那柄银灰的白鹿飞剑破空而行,落在苏言身前打了个转,像是一条愉快的小鱼。
“快下来,我好揍你一顿。”
宋阳秋没有动,只是一直站在那里,他身后是背着的明光满月,散播着大片寒冰似的冷光。
“你说,你死了之后,云荷为你哭吗?”他蠕动着嘴唇,轻轻说道,“要是她哭了,我还不好安慰啊。”
苏言猛地抬手,白鹿冲天而起,直取宋阳秋面门。
可火花四溅,那穿钢铁如软泥似的飞剑却只是在他额头上打出一个浅浅的白点,没有出血,甚至连皮都没有擦破。
苏言神情一凛,短短几十秒内,对面这人那诡异的肉体似乎又坚硬了些许,刚刚自己的长剑还能在皮肤上造成一点伤害,然而现在,这柄更锋锐的白鹿却像是小孩的木头玩具一样。
宋阳秋没有理那飞回到苏言身边的飞剑,他轻轻转过身,突然腾空而起,向着远处的森林飞去。
“去城外吧,这京城中间,不是个好地方。”他说,“今夜有灯会,我作为山海楼的御林,最好还是躲远点的好。”
苏言没有说话,他紧随着宋阳秋向城门外飞去,两人跃过高耸的墙壁,他听到墙上值守的卫兵接连响起不断的惊呼。
“有人在飞,快升弩——”
“那是宋大人,你给我住嘴。”
冰冷的夜风拂过脸颊,让人不由得想要眯眼,宋阳秋的身影就像一团飘浮的黑雾,他在云层之间横空直撞,等身后京城闪耀的灯火慢慢化作一片模糊的亮光,他才缓缓地停下,等着后面的苏言。
身下是成片的巨木森林,高耸的树木参天而起,夏天养出来的深绿浸染了如墨的漆黑夜色,好像一只只披着头发的妖鬼;宋阳秋负手站在那森海之上,宽大的衣襟随着冷风猎猎作响,他凝望着寂静云层之间,平平稳稳,哪里好像什么也没有。
他突然轻轻眯眼。
天边有剑气划过,水汽氤氲,银灰巨鹿踏蹄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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