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阳在睡梦中猛然惊醒。
这种感觉就好像触电了似的,一股刺激感从脊椎根迅速往上蔓延,不是很强烈,却足以把人蛰醒。
他立马一把掀开被子,站起身来,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没办法,实在是太热了。狭窄房屋内酝酿的空气又闷又热,潮意很难被夜风吹散。徐向阳怀疑自己就算没有被他的通灵能力示警所惊醒,恐怕到了下半夜也会被难搞的气温热醒。
徐向阳将被子丢到一边,打着赤膊大步离开房间,打开门窗,他站在天台中央等了好久,才等到一阵难得的夜风从城市上空拂过,驱散身上的热意,身上的汗水随之蒸发。
他一转身,发现班长大人正站在身后,背着双手笑眯眯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候自己,身上的衣服则早就穿戴整齐,看不出是刚刚睡醒的状态。
徐向阳的视线掠过她的肩膀,看向后方的房间内。林星洁才刚从床上爬起来,伸懒腰揉眼睛打哈欠。
“……清月?你今天这么早起来了啊。”
他将目光重新移回到班长大人脸上。
“现在才几点?”
“凌晨两点。”
竺清月抬起手腕上的表。
“这个点起来不会困吗?”
“没有啊,我睡得很舒服。难得在没有被打扰的环境下休息了一段时间。”班长大人轻声回答,“在一般情况下,我都是很容易被惊醒的那类人,一点风吹早动就会醒。没想到今天睡得很熟,想来是托了你们两位的福。”
徐向阳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里面不热么?”
他又问道。
“我刚才说了呀,睡在我旁边的星洁抱上去凉凉的,我一点儿都不热。”竺清月笑着摇摇头。“特别是手臂,手感就跟抚摸玉石那样微凉,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吧?”
徐向阳张大嘴巴。
“有的人天生气温就比较低,就像蛇那样的冷血动物……”
幸好自己用不着羡慕,他心想,因为身为男友的自己肯定有机会能享受到,要不然就太可惜了。
“喂,我就在这里,不要说坏话。”
林星洁一边整理着自己睡乱的长发——有几缕发丝顽皮地翘了起来,被她用手指一点点按下去——一边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
“我哪有?”
班长大人主动张开双臂,亲热地走上前挽住了好友的胳膊。
“都把别人比作蛇了。”
林星洁撇了撇嘴。
“你要是蛇的话,那也是条美女蛇。”
竺清月说者无心,而徐向阳却是听者有意。
他还记得运动会回来的那天晚上自己做得那个春梦,对梦中的景象更是记忆犹新……
然后,他见到两位女孩的目光同时朝自己望过来,两双美眸在夜色中闪闪发亮,哪怕刚才都不过是些流连于脑海的龌龊想法,徐向阳都不免有点心虚。
“别聊天了。”
徐向阳干咳一声,对着正在谈笑的俩姑娘说道。
“我们去看看情况吧。”
……
“我刚才感觉到了邪灵活动的迹象。应该就在楼下。”
他们会像这样在天台呆上一整晚,本来只是权宜之计,却没想到真会碰上状况。
“这和我们来有关系吗?”
走下那条狭窄又阴暗的楼梯的时候,班长大人轻声开口。
“为什么这样问……”
徐向阳的问题刚问到一半,就自己反应过来了,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是啊,问题在于:如果这头邪灵在楼房里已经潜伏了很长一段时间,为什么从今天晚上才开始动手?
从今天傍晚从下水道袭击老人的举动来看,邪灵不像是缺乏攻击性的类型。要是当时竺清月没有出手阻止,结局不堪设想;但两位老人、包括这栋楼房里的其他住户都没有察觉到异样,这就说明在此之前,对方都没有要出手伤人的意思?
“是我们的到来,激活了对方?”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这栋房子里住的本来都是普通人,可现在却入侵了三位通灵者和灵媒。邪灵可能是感觉到了这种威胁,觉得我们是冲着它来的,所以自顾自躁动起来了。”
林星洁推测道。
“就像是守护自己地盘的野兽。”
“有道理。”徐向阳点头赞同,同时在楼道口停住脚,闭上眼睛静静等待,过了一会儿后才睁开眼说道,“……快到了。”
邪灵出现的地方果然还是在最高层。
徐向阳刚刚踏出楼道,就听见不远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传来一声“砰!”,像是鞭炮炸响,却更为沉闷,随之而来的是水流喷射的响动。
墙壁旁边锈迹斑斑的自来水管道,似是不堪重负般突然断裂,断口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所拗折,从里面喷溅的水流如同瀑布,到处喷洒开来,很快染湿了墙壁和地板。
徐向阳从口袋里拿出了手电筒,往前方照去。
明黄色的光柱穿破黑夜,随着手的移动在这条漫长的走廊上投落下一个又一个椭圆形的光斑。再远处就照不着了,只剩下淡淡的晦暗。
而被手电筒的光芒照亮的一滩滩湿漉漉的水渍当中,徐向阳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能瞧见为数不少像蠕虫般扭动着细长身体的黑色丝线,看上去诡异而恶心……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些像是拥有生命和自我意志般的物体不是别的,正是人类的头发。
旁边的林星洁直接一脚踩了上去。细长蠕虫般的头发很快从鞋底攀附上来,顺着白色球鞋的鞋带往上蜿蜒爬动。
然而,她的脚下却在这一刻浮现出幽暗的水面,水面之下浊流涌动。
汹涌的浪花转瞬间便吞没了四处蠕动的头发,轻而易举地将它们吞食殆尽。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潮水”没有就此停息,迅速扩张蔓延,将前方的整条走廊都覆盖住,像是一片安静的池塘。
徐向阳听见了从水管内侧传来的嘈杂响动,很快便转化为凄厉的女子尖叫声。
走廊上幸存的蠕虫状头发像是逃避洪水,一股脑全都冲上了干净的高地——那是走廊上的窗台和天花板——在没有被浊流池塘覆盖的地方重新聚拢。
一道瘦削而漆黑的人影扭动成型,以天花板为立足点,头下脚上地吊下来,朝着面前的房间门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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