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陌还没有回答,就听重物落地的一声“嘭”,原本安静的饭堂一下子喧嚣,有人喊道:“张容晕倒了,快去医馆请大夫。”
紧接着又是张昭小炮灰的费劲一喊:“妹妹,你没事吧。”
陈允熙看着桌上的饭菜叹了口气,来上个学她容易吗?
被人推了两次,骂了好几次,眼刀子也经历了好几次,她读个书怎么跟历险求生似的。
而且那张容晕的太快了吧,不应该是回家以后再晕吗?
难不成腰伤影响她发挥了,那么张容还真是活该。因得大夫从张容背部取出银针的缘故,这件事就突然上升为刺杀案,引起了临安候府的重视。
韩拾拿起银针仔细观看,温润的眉眼充满喜悦,在一旁喝茶的谢南嘉打趣道:“韩太医这是怎么了,得到一副新药材了?”
韩拾按捺住激动,语气温和道:“南嘉,春晖书院有叫阿清的学生吗?”
谢南嘉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春晖书院那么多人,他怎么知道全部人的名字,眉目冷清,凉薄的吐出一个字:“无”
韩拾没有被打击到,“春晖书院的人名单子可否给我一份,我要找的人可能在其中。”
“谁?”谢南嘉撩起眼皮看着他,好整以暇道:“难不成是你口中念叨多年的小师妹?”
“没错。”韩拾并不否认,举起银针解释道:“这针出自鬼谷,且用针杀人的法子师父只教给我和阿清。”
谢南嘉把玩着杯子,漫不经心的,回想起胖团子名叫陈允熙,可不叫什么阿清,而且她那小胖手不像会拿针,好心道:“名册后日送到你手上,要是你小师妹不记得你,重新换了个名字,到时你也不要生气,毕竟世事无常,我听你说起那么多次她,也不见得是个聪明人,兴许将你忘了也说不定。”
想起那个可爱的小姑娘,谢南嘉觉得肉团子好像他的锦鲤,上一次在酒楼看见过她,他便了却皇家想赐婚的麻烦事,这一次瞧见她,他亲手抓到了张家人的把柄。
张家小姐为何出现在春晖书院,不就是冲着他去的吗,他先前觉得一个花瓶兴不起风浪,可结合谢府那两头蠢货最近的动作,他觉得还是把人摘出来比较放心。
韩拾不多言语,只是拿起手中的针再次打量,只是默默问道:阿清,你真的不记得师兄,还是你一直都在生气?
因张容被刺杀的事情,官府查来查去也没差出个好结果,书院的学生不由得心生惶恐,害怕下一个被刺杀的人就是自己。
但陈允熙不在意这些,自从张容回家休息后,她已经和锦院的大多数人打好关系,天天都是姐姐长姐姐短,凭借绝世小可爱的做派在锦院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按照唐春莉的话说,锦院每个人都给陈允熙带过好吃的,连睡个觉都替她打掩护。
每月二十九号是春晖书院一月一次的小考,陈允熙恨不得痛哭一场,让她去考试,还不如直接给夫子说她就是倒数第一名。
她这才学几天啊,十九号入学,二十九考试,她都不知道学了些什么就要考试,公平吗?
而且她毛笔字才练几天,写的龙飞凤舞,笔走龙蛇,她都认不出写了些什么,夫子怎么可能认得出,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小考分为三种,明字,明算,明法,差不多就是语文,数学,法律。
陈允熙拿着笔对着一张宣纸发呆了好久,心道这古代语文怎么比文言文还难,简直无从下笔,而且她一下笔就要晕墨,更不敢落字了。
不仅如此,她还要在脑中在白话文和文言文相互翻译,什么之,乎,啊,者,也都给句子末尾加上。
最后交卷的时候,满篇的墨团和狗爬字相当眨眼,面对夫子严厉的眼光,陈允熙心虚的报以一个微笑。
幸好她擅长明算,鸡兔同笼这种题不知做过多少遍,陈允熙信誓旦旦填上答案,一笔一划写得小心翼翼,如今她只能靠明算保命。
明法是最后一门考试,陈允熙看着这些问题,心想自己写“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要坚持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的得分率有多高,还是被当做反骨的可能性比较大。
考完试就是放学时间,陈允熙跨上刚买的小布包,欢欢喜喜去门口等宋陌,还真别说,春晖书院上学有种读小学的感觉,就是差了一个陈灼也陪她打闹。
陈允熙唉声叹气,没有陈灼也的读书日子真的好难熬,当然仅限于每日放学路上才会偶尔想起他。
张容事件发生的当天,宋陌告诉她唐突的少年是临安候世子,废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红衣少年是谁,她能来这个世界就是冲他来的。
春晖书院是临安候下设的产业,书院一切花销皆由临安候府负责,难怪饭菜那么实诚,原来是谢哥哥负责,大鱼大肉她很喜欢。
陈允熙想起谢哥哥恍如高岭之花的盛世美颜,嘴角上扬,心道: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李太白笔下的张扬少年郎应就是谢南嘉的模样。
“阿熙!”宋陌在不远处看见穿蓝色衣裳的熟悉背影,来到她面前关心道:“小考难吗,有没有出晦涩的题?”
陈允熙摇摇头,“题倒是不晦涩,就是题目难懂。”
“啊?”宋陌有些不懂,题目难懂到底是什么个难懂法。
“那些字单个拆开我认识,可组合在一起我就不晓得它们想表达什么意思。”陈允熙气馁道:“就这样吧,我已经接受我会是倒数第一。”
宋陌安慰道:“担忧什么呢,你才入学几天,遇见不懂的地方也正常。”
但他还是有些怀疑,阿熙看着不像是胸无点墨的人,怎么现在却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
两人并肩走在大街上,这和谐的一幕反而刺了某个俊俏少年的眼,少年理理衣袖,漫不经心道:“传话给赵庭,让他准备八月初六的秋闱。”
手下人有些不相信,回道:“世子,宋陌在户籍册上才十二岁。”
若十二岁的平民少年在秋闱取得名次,会在世家和寒门之间掀起一场多剧烈的腥风血雨?
谢南嘉看着言笑晏晏的一幕是气不打一处来,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将人吓哭了,赵庭长的比他还吓人,胖团子怎么不哭,还一直都在笑,笑容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谢南嘉将视线移向青衣少年上,淡淡道:“他又不是真的十二岁。”
手下人急忙说是,也不知道世子爷这几天怎么了,天天踩着时辰看春晖书院放学,有时候是一脸玩味的离去,有时就像刚才那般,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早就气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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