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瞧见自己心目中这见过血的骄兵悍将居然直接吐的鼻涕哈喇子连成一片,李建安是明显愣了一下,连话都忘了该怎么问出口。
而马昭君是第三个从院子里走出来的,虽然不至于像刚才那两个窜出来的手下一般的……颓丧,但马昭君也是眼神呆滞,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一样。
但终究马昭君身为亲兵队长,心里承受能力也强一些,所以还是缓缓走到了李建安身边,在嘴唇抖动半天后,缓缓的向着李建安说出了几句话。
李建安以为是没听清,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抖颤着腿往马昭君那里走了一步,然后一把抓紧马昭君的衣领,把马昭君整个人都往近拽了一大截:“你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马昭君虽然刚已经说出口一次,但这次要在说一次,却仍旧语气艰难:“在这宅子的厨房里有坛子十二个,其中皆有被腌……被害的稚童身体。另在后院内地面有新土,我们翻开看了看,里面也有残骸……很多的残骸。”
马昭君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残骸上皆有水煮、啃咬的痕迹。”
“刚才我们把骸骨简单分辨了一下,连同之前坛……坛子里的那些。”马昭君强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喉咙里皆是血腥味道:“这宅子里至少有二十几个孩子的性命,与那在孙有胜祖宅里那单子上的数目相比还要多一些。”
李建安喃喃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他马宁顺吃人不成?”
“可是这怎么可能?”李建安急怒上涌,双眼布满了血丝:“他马宁顺也是个人,怎么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儿。”
马昭君看了看李建安,又回头看了看宅子,思索了片刻后,有些犹犹豫豫的说道:“也许不是马宁顺,而是……”
李建安瞪着马昭君,怒喝道:“快说,你想到了什么?”
马昭君的目光垂到地面上:“也是属下猜测……那马宁顺是三皇子的人,而三皇子府上最爱招揽些妖兵妖将,平日里在天京城里就时常做下些祸害百姓的案子,三皇子为这可是没少扫尾的事儿。”
马昭君下意识的四下看了一眼,发现周围站着都算是自己人,这才小声说道:“之前太子遇到的那事儿,手段真不像是一般人用的出的,所以太子府的人也曾四处打探,而这些妖兵妖将也在当中……”
“虽然属下也不知道为何那些妖兵妖将会没了嫌疑,但当时在打探那些人的时候,属下也曾看过花名册,据说当中有几个成精的妖人,在来天京城前就曾经为祸一方,尤其是当中有一个豹子精,还曾吃光了一个村的村民……”
李建安听的浑身打了个冷颤:“老三这是疯了么?怎么什么人都敢往天京城里带,往自己府里装?他就不怕传到父皇的耳朵里。”
“谁敢传呢?”马昭君苦笑一声:“而且不仅是不敢说恶事,还要刻意给这些妖兵妖将一个好名声。”
“几次围剿造反的匪徒,乃至是军部演练,这些妖兵妖将都曾创下过战功,传到陛下那里后,陛下甚至还说三皇子做的……做得好。”
“真是荒唐。”李建安似乎听的是目瞪口呆:“我这离开天京城才多少年,父皇就能这么被蒙蔽?父皇是老……”
马昭君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赶紧拦话道:“四皇子慎言。”
李建安也知自己失言,所以干张了几次嘴后也没再受什么,只是整个人呆呆站在原地,不发一言。而江小舟、孙有胜等人,也都静默站在旁边,如同耸立的石像。
直到太阳彻底升起时,温暖阳光彻底驱走黑暗,又有一缕微风吹拂而来,打的干枯的树枝咯吱作响,才在这处地方带来了些许人间的生气。
李建安脖子硬拧着过来看向江小舟:“刚你是说,有一条密道一直从马宁顺的宅子里一直通向这里对吧。”
江小舟点了点头。
孙有胜插话冷笑道:“应该是怕人发现,才把宅子修在了这处人迹罕至的地方,而且还有法术遮掩。真是够狠毒。”
孙有胜眼圈一红:“守城、守城……他究竟是守的什么城?守的我大骊百姓不受外敌之苦,却要任由他们鱼肉么?”
孙有胜所说的话,如果让外人听了,绝对是大逆不道,是要诛杀九族的重罪。但放在这里说出口,哪怕是大骊王朝的四皇子李建安,却都半点没有恼怒的意思,反而李建安的脸上更是浮现出羞愧的神情。
江小舟突然看起头看向李建安:“昨天晚上前宅那般热闹,也就是说作为主人的马宁顺也在吧?”
李建安点了点头,虽然缓慢,却并无迟疑。
江小舟看了宅子的门口,此刻之前在里面忙乎的李建安的那些亲兵也已经走了出来,此刻都站在门口,要么满脸愤慨,要么苍白如纸,全都看着自己和李建安的这边。
江小舟收回视线,看向李建安:“我想去找他问一问,你去么?”
李建安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很快闭上,只是朝着江小舟点了点头。
而孙有胜也在一旁搭话道:“我也觉得此时去找马宁顺最好,之前我就是没能跟到底,然后就发现整个事情全都变了。所以如果咱们这时撤走,说不定等到咱们再想找回来,却发现什么都差不到了。”
听到江小舟和李建安说是要去马宁顺那里,马昭君楞了一下,随后脸上更是闪过一丝犹豫,但最后还是咬着牙说道:“四爷……太子爷那里还在等着咱们消息,不如还是先回了太子府,把这处修罗地狱的事情告……”
不等马昭君说完,李建安骤然抬起头看了马昭君一眼。可就是这一眼,马昭君后面本来想说的话,却再也不能说出一个字……
李建安还想说话,却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扭头是江小舟。
江小舟淡淡说道:“他只是习惯把你的利益放在了第一位,不算错。”
李建安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神也柔和了少许:“今天这事儿,哪怕你不想办,我也得去办了。”
李建安随着江小舟,一同抬头看向位于山顶处那别院的位置:“否则,哪怕我人是走出了这座落枫山,我的良心也会留在这里,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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