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兄弟,咱把银子结一下吧。”巷中的孙三搓了搓手,嗓音有点变形。
他这会儿可是憋着气呢,生怕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
他笃定方青是生产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喏,六两银子。”
方青肉疼地掏出六两银子递给孙三,察觉出这孙三似乎有些躲避他的意思,但也没有深究,而是将银盏揣入怀中离开了巷子。
此地不宜久留。
“呼~~~”
等方青一走远,孙三就纵情地呼吸着空气,恨不得把自己的肺都撑爆了。
“孙三?怎么样了?”
在巷口把风的老俞见方青走了,一溜烟地跑进了巷子里。
“算是完成了鬼爷的吩咐。”孙三握着手中的六两银子,心里说不出的怪异感。
“嚯,这么多银子呢,要不去喝杯酒?”老俞到现在还惦记着那杯十洲春。
“不行,这可是鬼爷的银子。”孙三摇了摇头,这银盏是鬼爷给他的,这卖银盏的六两银子,自然得还给鬼爷。
“少了杯酒钱,鬼爷不会说什么的。”獐头鼠目的老俞呲着牙,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那鼠目盯着孙三手中的银子。
“你说谁不会说什么啊?”
清脆的女声在老俞背后响起,把老俞吓了个半死。
老俞认得这个声音,来人乃是白日阁小阁主。
“小阁主大人有大量,小老头只是说笑,说了胡话可不要往心里去啊。”老俞转身哭丧着脸连连作揖。
来人,正是扎着一头双平髻的薛碗儿,罩着翠绿烟纱散花裙在月光下泛着浅青,再配上那精致的脸庞,让孙三和老俞第一次意识到小阁主如今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了。
薛碗儿双手揣在衣兜里,一张厌世脸,眼睛在孙三和老俞身上流转了一圈。
“那个银盏呢?给我。”
薛碗儿朝着点头哈腰的孙三摊开手来,就算事后鬼爷要责怪她,她也要把这个银盏拿回去。
她太清楚这个银盏的分量了。
在鬼市子里开一家白日阁,收售鬼市之物,绝不是常人能做的营生。
别说常人,就是那豪门贵族,都没法做这营生。
这鬼市之物,真假难辨不说,此间之物多是那鼠辈偷窃而来,保不齐哪个鼠辈偷了大官华族之物,那便是一件祸事。
东京华族的一件祸事,到常人身上那便是死事。
而白日阁,就活在这危机一线天。
眼力出众之辈可辨别物品真假,凭此可在鬼市摆摊子。
眼力境界足以追溯源头,避祸趋福的,只有鬼爷独一人。
白日阁因此只有一间。
这个银盏就是白日阁收下的众多货物之一,乃是那上禁军之物,还是圣上赏赐之物,不可妄动。
这银盏收起来是要奉还给上禁军的,而且分文不收。
此乃白日阁伫立鬼市子漫长岁月的规矩。
可今日鬼爷竟然自己打破了这个规矩,让这个银盏流传了出来,若是这银盏真的落入在那混蛋少年手中。
被上禁军逮住现成那多半要掉一层皮,丢掉性命也是寻常,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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