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楼的名头,在京中也响亮了几十个年头了。
自从这招牌打出来,从未冷清过。
楼里的姑娘,各个热情似火,又各个身怀绝技,更别说长相都是千万人里出挑的。
多少文人墨客驻步于此,流连忘返;又有多少痴男怨女、话本里才有的精彩故事,在此一一应现。
便是萧国如今最风流、最不羁的书仙画圣吴中子,来了也只能留下一幅“花好月圆”的墨宝后,仓皇而逃。
而这楼就在城东安邑坊内,紧临着那东市,夜夜靡靡之音不断。今日附近更是水泄不通。
花月楼现在的头牌老鸨姓金,金妈妈可是出了名的识人、眼尖,在她手上少说出来了四五位花魁和十来位行首。
她摇着扇子,一眼便瞧到了走来的箫议三人。
自然,一眼瞧中的是三人之中,最为出挑、俊逸的箫议,而后才是她的老主顾。
他今日头上戴着紫金冠,披了一条素白色的鹤氅,里边换了身当时髦的苏绣月牙锦衫和暗纹锦服,腰上别着白玉带子,脚上踏着步云靴子,自是一股清贵公子模样。
在人群中,配着远处静皑皑的雪屋蓝天,一时看呆了许多路人看客。
隔着好几步,她回过神来便“喔唷”一声,眼角含笑地腰摆着腰肢迎到了三位身前:
“几位爷,好久不见啦~”
吴基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搂了搂这肥腴的金妈妈,微笑着打趣道:
“我们今日可不是寻欢来的。”
金妈妈待这老顾客碰到了自己的腰肢揉了一把后方才拿扇子拍掉,而后一听,更是似撒娇般地嗔道:
“整日里来也不见撒多少银子,今日若是带着这么俊俏的公子哥儿也还是来寻人办事的,不照顾照顾我的生意,我定要去你家闹的!”
吴基笑了笑,在她衣裳里塞了一锭银子又胡乱挠了挠,惹得金妈妈乱颤着、眉眼秋波婉转,这才想起什么,他急忙咳嗽几声,假作正经道:“呵呵,我家又不是公孙家,没人给你闹的……那个,给我们安排一雅座,把新花魁叫过来弹几首。”
“哎哟,楼儿啊,今日恐怕……”
金妈妈一边抱怨,一边才将他身后这位贵公子瞧得清楚。
近看比远观更摄魄勾魂,当真是翩翩矜贵公子,便是静静站着就宛如一幅画。
“自然是……得空的!”一瞬间便改了口,让吴基和孙抗咋舌不已。
说罢,这金妈妈便吩咐了旁边几位犯着花痴的姑娘招揽客人,自己带着三位贵客进了楼安了座便招呼了几位空着的最为漂亮乖巧的姑娘添酒夹菜,便赶集似地去寻那花魁楼儿去了。
这一幕倒让孙抗有些懵了,喝了口旁边名为翠香的美丽姑娘递上的酒,便开口问道:“叔康,这花魁不是说休憩一两月的吗?”
吴基吃了口喂到嘴边的菜肴,咀嚼一番,然后朝萧议那边嘟嘟嘴。
于是二人齐齐看着闭目养神、不动如山的萧议。
而箫议身旁也有一位样貌极佳、身段玲珑的姑娘,此刻正脸红着、抿着嘴斟好酒,然后缓缓递上前来。
箫议也不问姓名,微微颌首,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口。这女子估计也是个心急并有些自信的女子,当下眼波流转,又斟了一杯,微微俯身,看似随意间露出了娇羞和妩媚的姿态,然后一双杏目直勾勾盯着箫议,细细笑道:
“萧公子,小女子妙黛,一个人喝酒多无趣,不如和妙黛共饮几杯……”
说罢,就侧身贴过去,媚眼如丝,好不动人。
结果箫议眯了眯眼,脸若寒霜,一侧身,那妙黛本就是想借着碰酒杯,顺势倒在他身上,全没想这萧公子如此决绝,全然不顾她这弱女子摔将下去。
她一咬牙,抓住了桌沿,酒却是撒了自己身上,眼帘低垂,不知是何神态,站起身来微微一福:“萧公子,我且去换身衣裳。”便自知识趣地离去。
箫议并未正眼瞧过她,夹了颗茴香豆,似无事发生一般。
“扑哧……”
吴基笑出了声,摇摇头,摸了摸旁边有些愣住的清依的小手。
他与孙抗对视一笑,这过了时的套路还用在萧议身上呢,殊不知这萧公子平日里多少这种艳福都是被他生生折断、揉碎再火烧的。
真就是辣手摧花,毫不含糊的。
也不知谁家姑娘,能俘获这位的心呢。
清依,翠香二人本也对箫议那边妙目连连,时不时故作姿态,此刻过后便也冷静下来,好生招待自己身旁的主了。
“想不到吴兄竟与这妈妈关系匪浅。”箫议摸了摸扳指,开口微笑道。
吴基估计是在这花月楼里特别放得开,对旁边的清依动手动脚,然后挑眉笑道:
“你们懂什么,都说在风月场里,第二风流的是得行首青睐,第一风流的是入得花魁闺房,而最风流的,要我说却是妈妈赖上你……”
“扑哧……”两位姑娘都笑了起来,箫议也摇摇头。
这吴基,一向是没有什么正形,口出龌龊言语也更是常态的。
孙抗有些鄙夷地看着他,随后与旁边捂嘴笑的翠香碰了一两杯,感叹道:
“托了萧大人的福,今日约莫能见见这花魁的歌舞啊,却不知是何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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