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狠厉的脸上腾起一抹讥诮地笑意:“就凭你也敢自称是我们郡马的故人?今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便不知道我厉王府的大门到底朝何处开!”说完不由分说上前就开始狠踹夏月,夏月一边躲闪一边紧紧地捏紧了拳头,虽然她的眼中心中全是蒸腾的怒火,但她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多生事端,毕竟这里是人界,毕竟自己是瞒着夫人和上神悄悄来此,若是草率的与守卫动了手,引得杨沁儿不喜,不但天歌可能会为难,她最怕的是此事被夫人和上神所知,那时,她便真是摊上大事了。
思及此,夏月便一声不吭地任凭守卫打骂,等守卫打累了她才抖抖索索地爬起身,缩到对街的转角处坐好,一心只盼天歌能从那扇紧闭的大门中走出来,然后对自己露出温和的笑意。
夏月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天歌推门而出,却等到了一乘软轿。那顶轿子极为华美,轿前轿后都簇拥着众多的仆役和奴婢,一看就知轿中之人绝非等闲。
果然,等到那顶软轿在厉王府的门前停稳,夏月便看到被人搀下轿来之人正是身着华服的杨沁儿。
夏月正在愣神,厉王府的大门早已应声而开,一个人影从中迎了出来,只见那人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色长袍,袍角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滚边,他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发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颌系着一个流花结,好一副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姿,而他那张相貌堂堂的脸夏月如此熟悉,正是很久未见的天歌。
只见天歌迎到笑意晏晏的杨沁儿身旁,细致温情地牵好她的手,两人一路温言软语,眼看就要走进门去。夏月便不再犹豫,朝着那个背影大喊一声:“天歌!”喊完又向他疾跑而去,但立马就被十几个一脸戒备的仆役给拦在了三丈开外。
天歌淡淡地扫了一眼衣衫凌乱的夏月,就听夏月挥舞着双手朝他喊:“天歌,是我,夏月!”
夏月想过千万遍与天歌重逢时的画面,也许他会因为已为人夫而与自己刻意保持距离,也许他会因为自己的不告而别而心生羞愧,不敢直面自己的质问,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当时天歌的眼中竟无波无澜,只淡漠地朝她说了一句:“夏月,好久未见。不过,莫要再唤我天歌了,我从此只有一个名字,宋戡。”
而此时与他并肩而立的杨沁儿就温柔地朝他道:“戡哥哥,既是你的故人,不如请她入府内相叙?”
哪知天歌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只想陪着你,旁的人都不重要。”说完便与杨沁儿携手一同进入了王府,竟是再也未曾看过夏月一眼。而夏月如遭雷击般傻在当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竟是与她同在春庭幽谷中一起长大的那个天歌。
后来厉王府的守卫围住夏月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直接将恍恍惚惚地她赶出了三条街之远。而夏月一直未曾还手,连躲闪也无,她如木偶般被两个守卫一路推攘、责骂甚至是拖行了很远才清醒过来——怪不得天歌会不告而别,原来他早就变得不再是他!
夏月的讲述让桃小别拧起了眉毛:“他的新婚之夜我曾去听过墙角,亲耳听到他说若是日后我要伤害杨沁儿,他便会对我拔刀相向,那时我还天真得以为他只不过是为了哄新娘子开心随口一说,今日再听你所言,看来天歌……不,宋戡!看来这个宋戡当真是铁了心要与我们划清界限,再无往来了!”
秋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什么?天歌居然敢说要对小姐拔刀?他敢!他……他哪里来的胆子!”
夏月也惊惶地问:“此话当真是他亲口所言?”
桃小别就点点头:“看来我爹爹说得对,天歌与我们的缘分已尽!”
夏月便悲哀地看向桃小别:“小姐,到底发生了何事,天歌为何突然就变成了这般?”
桃小别就看着疏影清溪地寥寥长空,淡淡地道:“也许并非他突然改变,而是我们突然知道而已。”
也不知夏月有没有听懂桃小别的话,只见她一下便跪坐在地上潸然泪下,嘴中喃喃地道:“为何啊?怎么说变就变呢?以前的他怎会如此……”
秋星就气恼地去拉她:“你也知道是以前,以前之事不可追,而且回不去,这个天歌……不,这个宋戡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走了才好,早走早安生……下次再见……我就直接动手,我还要叫上柳忆,打得他体无完肤……叫他欺负你……叫他敢对小姐动杀意……”
桃小别帮她一起稳住摇摇欲坠的夏月的身形,然后郑重地对二人道:“今日我们之言就莫要再讲与他人听了,包括我爹爹、娘亲、露久姑姑和柳忆……”
秋星就瘪着嘴道:“难道小姐还要隐瞒他的真面目,不想他遭受报应?”
桃小别就道:“天歌为何会到春庭幽谷你们可还记得?”
“自然是给小姐当血罐子喽……”秋星回答,说到此处又马上补充道:“不过并非我们强求,他虽是被夫人掳回,但最后也是他甘愿留下的!”
“无论如何,他源源不断供养了十来年的精血给我,而且我从一开始就允诺他可以随时离开……虽然他离开的方式为我所不喜,但我也不应恼怒于他,毕竟……他有做任何选择的权利,包括……不再陪着我,不再……顾念我。”桃小别顿了顿,唇边竟扬起了一抹浅笑:“如今,杨沁儿已是他的妻子,一个全心顾念妻子之人又何错之有?如此想来,其实天歌并没有变,他只是将那份笃定与坚持转移到了别人身上而已。”
桃小别的一席话说得真诚而又大气,顿时让仍在暗自垂泪的夏云愣住了,半晌后才期期艾艾的喊了她一声:“小姐!”
桃小别就侧过身去定定地看着二人:“记住,以后不要再去找他。就像我爹爹说的那般,就让我们一别两宽,各有来日吧!”说完她想了想又说了一句:“还有,他叫宋戡,这世间从此再无天歌。”
这下,不光夏月又落下泪来,即便是没心没肺的秋星,面上也现出了怅惘之色,那个同她们三个花妖一起长大的少年郎,就这般消失在了某条路途之中,也许,从此都再不得见……
而眼望长天的桃小别倒觉得不见就不见吧,即便生生不见,各自岁岁平安即可,若是相逢时却要拔刀相向,那就实在非她所愿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