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若兰慌慌张张跑进屋来,还没喘口气就忙道,“薛姨娘带着一路人这会儿正往咱们的柳云居过来了。”
正打着盹儿的李娥一手揭开盖在脸上的折扇,一边打了个哈欠,才朝若兰看去,“别慌,人都还没进来呢。”
“奴婢就是觉得薛姨娘来者不善,担心三小姐您受她欺负。”
“欺负我?她倒没这个本事。”语罢,李娥又将折扇重新盖在了脸上。
若兰心里却是不安,直到薛姨娘来势汹汹冲进门来,更是急得团团转。
“姨娘,就是她,就是她偷了本小姐的金钗!”二小姐李惜一进来就指着软椅里的李娥。
薛姨娘朝一旁递了个眼色,几个婆子一拥而上,就要上前去抓李娥。
若兰几个忙伸手拦住,薛姨娘眉毛一扬,“你们是要造反了不成!”
“薛姨娘,这是我住的柳云居,还轮不到你在我这儿指手画脚。”李娥慢悠悠揭开脸上的折扇,稍稍坐直了一些,一双清亮的眼睛此时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李惜怒道:“三妹妹,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学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真是丢尽了咱们李家的脸!”
“二姐,”李娥一下站起身,看着她冷笑道,“这空口无凭,全凭你一面之词,你凭什么认为是我偷了你的发钗?”
“有没有偷,到主院那边一审便知。”薛姨娘步步紧逼,丝毫不肯听李娥的说辞。
李惜耻道:“以前我还觉得你只是胡闹惯了,没想到心思这么坏,连我的东西也敢偷,枉我从前对你那么亲近!”
李娥笑了笑,“二姐,从前我也以为你只是不怎么好相处,没想到竟是个没脑子的。”
“你说什么!你说谁没脑子!”李惜两眼似在喷火,恨不得当即上前抓烂李娥的脸。
“我说的谁,二姐难道不清楚?”李娥拍了拍手,就有个小丫鬟被领进来。
一见到那丫鬟,李惜脸色立即一变,抬头瞪着李娥,“你想做什么!”
“她是二姐身边服侍的听月,”李娥却转而看向一旁的薛姨娘,“你倒是认得?”
薛姨娘一看,脸上也几换变化。
“说说吧,那发钗在什么地方?”
听月埋着头伏在地上,只听她道:“是二小姐自己弄丢了发钗,二小姐非要冤枉是奴婢偷的,后来要发卖奴婢,却一下又说是三小姐偷的。”
“她胡说!”李惜狠道,“她一个贱婢的话,也能信?她一定是心有不甘才来污蔑我,三妹妹,你倒是好心思,掇窜着她一起来指认我!”
“我有没有说谎,到主院那边一审便知。”李娥淡笑,“二姐,若是到时闹得不可开交,可就由不得我了。”
李惜嗤道:“你以为这样说,就能吓唬我?好啊,那就去主院辨个真假。”
薛姨娘却拉了李惜一下,李惜一愣,却见薛姨娘已经看向李娥,“这贱婢的话,三小姐如何能信,若是就这样闹到主院,只会令太太忧心烦扰,老爷那边也不能落个清净,今日这事就权当个误会,那金钗回头我再让人找找。”
“既然如此,那就不送了。”李娥重新坐回软椅里,往脸上盖上折扇。
若兰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李惜不明白为何薛姨娘就这么轻易妥协,不服气地扬起下巴,“你也别得意,今天就先放过你。”
李娥嘴角冷笑,淡道:“谁放过谁,薛姨娘可是清楚得很。”
原本就在气头上的李惜心头更是堵得慌,还想再争辩,却被薛姨娘拦住拉拽了出去。
刚出了柳云居,李惜就甩开薛姨娘的手,“姨娘为何轻易放过那死丫头!我们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这次必定要让母亲惩治她,让她没脸,可是姨娘就这么胆小怕事,她想闹到主院,不是正好?母亲肯定会罚她的,她的名声向来不好,谁会相信她的说辞!”
李惜正在气头上,薛姨娘也只好软了声音劝她,“我的好姐儿,姨娘知道这次的事费了你不少心思,可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三小姐能找到听月,那肯定留有后招,说不得就等着我们往里跳,她的名声不要紧,但你刚及笄这名声关乎着往后的亲事,太太最是注重这一点,我不能拿这个来冒险。”说到这叹口气,“这次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被她找到了听月,倒是功亏一篑了。”
听这么一提,李惜顿时睁大眼,道:“她一定是知道那金钗已经被我找回来了,不然不会这么有恃无恐。”想了想,忽然一哆嗦,紧紧拉住薛姨娘的袖子,“可她会知道金钗被我收在哪儿了吗?”
毕竟只有十几岁的年纪,这样一想就感到后怕。
薛姨娘安慰她,“就她那点伎俩,手还伸不到咱们院中,只是人言可畏,我不能将你推到人前,她那样一只臭鱼,我不想你惹一身腥。”
李惜觉得薛姨娘说得在理,方才的害怕已荡然无存,恶狠狠道:“那贱婢,下次若是栽到我手上,一定要拔了她的皮!”又想到李娥那死丫头,愤然道,“上次她让我当众下不了台,这仇我一定要报。”
“来日方长,我肯定能抓到她的小辫子,给你一个交代!”薛姨娘眼中露出一道精光,冷笑道,“何况她有个那么不受宠的姨娘,老爷嫌弃,她无论如何也是越不过你去的。”
“姨娘说的不错,”李惜不屑地道,“就她那样也想跟我争,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个什么样!”
薛姨娘道,“我先去一趟主院,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二小姐也别再去找她,我们之后从长计议。”
李惜虽是不服,却也不得不暂且忍下这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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