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显然看见了,轻轻一瞥嘴:“你才押这么点?也行,这几块钱币的个头总比你的胆子大一点。”
江潮生不满地敲了敲她手里装银子的托盘:“你玩你的,还带埋汰我的?”
舒念正玩得兴起,也不跟他计较,转头眼神热烈地盯着牌面。
江潮生凑过去,冷飕飕地说道:“都说新人手气旺,果然是啊!”
舒念头都不回:“那是!我鸿运当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嘛!”
这话江潮生不爱听,侧头深深瞧了她一眼,舒念紧紧盯住摇骰子人的手,目光热切,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江潮生也收回看着她的目光,盯向持骰人,凉凉说道:“不过一般嘛……”
舒念一抬胳膊轻轻肘了他一下:“嘘嘘,别出声!”
江潮生哑然失笑,听话地没再出声,但换上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开!
输!
全输了!!!
舒念不敢置信地盯着持骰人,又低头看看自己眼前的托盘,再看看场地中央,大家已经该拿的拿,该收的收,刚刚还在她怀里的钱币此刻已经投入他人怀抱,持骰人已经摇旗呐喊开始新一轮的下注了。
舒念不服气地指指场子,对江潮生说道:“我刚才不应该押那个,你看吧,下一局我肯定赢。”
江潮生把玩着手里赢回来的零星钱币,不走心地点点头。
结果接下来舒念就几乎没赢过,没几局,她就输光了本钱,扭头瞧着江潮生,一把捞过他的钱币扔下去,随口道:“算我借你的,赢了一会连本带利都还给你!”
直到舒念将江潮生的钱也输了个精光,才终于泄气地停下,嘴角瘪了瘪:“果然运气不好的人干啥啥不行。”
江潮生瞧着她委屈的小表情,忍住笑,问道:“那你刚才强行征用我的钱呢?”
舒念没好气翻了个白眼:“督军好没义气,这种时候不安慰一下我,还追着让我还钱!我说赢了还你,既然输了,就不还了。”
江潮生失笑:“嗳,强词夺理,别啊!你输钱可不关我的事啊!”
新的一轮下注又开始了,有的人凑过来,瞧见他们两个眼前空空如也的托盘,笑着劝道:“二位要是不玩了,劳烦让个地方吧。”
说着,那人就挤了进来,急急忙忙地下注。
舒念生气道:“这么势利眼?没钱了连看都不给看?”
说着就要往前挤回去,被江潮生给拉了回去。
“你拦着我干嘛?”舒念甩开他的胳膊不悦道。
江潮生无奈,只得从腰间扯下一个袋子,晃了晃:“行了,你也别气不过了,看着,爷我给你报仇去!”
舒念眨巴眨巴眼睛,不解地望着他。
江潮生转身站到桌旁,从袋子里掏出两块钱币,扔在牌面上。
舒念一脸惊奇,跟着过去,凑在江潮生旁边,先是打量了他几眼,后又盯着桌子,不放心地问:“你靠不靠谱?”
江潮生轻笑一声:“总归比你好一些。”
听得他笑话自己,舒念技不如人也没反驳,只是略带不满说道:“你有钱还私藏着,真不厚道。”
江潮生才不吃她这一套,押下注后说:“要是早让你知道,这点钱也会被你输光,我还拿什么翻本?”
舒念并不信服问他:“你怎么就知道你一定会赢?”
江潮生只意味深长地瞧她一眼,没再说话。
开!
果然赢了,江潮生炫耀地扬扬眉毛,冲着她抬了下下巴,舒念不屑一顾:“才赢一局,有是好嚣张的?刚才我可是连赢了十几局,你没看到?”
江潮生也不跟她争,继续下注。
舒念凑上前去,忍不住出声:“你每次押得也太小了,多点不行吗?”
江潮生满是嘲讽道:“我可不像舒老师那么财大气粗,我今日就这点身家,当然得仔细着点来。”
舒念见他不上道,一撇嘴,不再说话,专心看着。
接下来江潮生像是提前知道结局一样,连赢数局,看着舒念在旁跃跃欲试,总也想试一把,江潮生却不肯,舒念待要急眼,江潮生便问她:“你要是有钱自去下注,我又不拦着你,可问题是,你有钱吗?”
舒念急道:“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厮竟然这么小气!”
江潮生假惺惺哼哼一笑,继续下注。
直到眼前的钱币越来越多,江潮生略一思索,下了一把大的,看得舒念兴奋不已:“你终于舍得了!”
结果这局赢了个盆满钵满,俩人都乐开了花,舒念伸手抓过一把钱币,扬手就要下注,却被江潮生拦住。
“咱们今天不玩了,走吧。”
舒念还没从刚才赢钱的兴奋中缓过来,但见江潮生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不解问道:“咱们手气正旺,为何要走?”
江潮生闲闲地答道:“若此时不走,没多一会儿,这些钱又得全输光。”
舒念不肯走,江潮生耐心解释道:“这是赌坊的惯用招数,先是让你赢钱,再让你输钱,你就会不甘心,觉得一定能再赢回来,就会没完没了赌下去,不然,开赌坊怎么那么赚钱呢?就是因为人性如此。”
舒念还待不服,江潮生又道:“你今天所经历的跟我第一次来赌坊一模一样,不光你,几乎所有来赌坊的人都是跟你一样的心境,所以,你接下来想说的我都知道。”
舒念刚一张口,江潮生指着隔壁桌一个只着红色内衫的男子问道:“看见那个人了没?你以为他是热得脱了外衫吗?能来楼上包间的,不是有钱人就是有权的,总之有点地位,都是要面子的人,再热也会注意仪态,他是输红了眼,把身上的钱币金银玉佩全押上后无可再押,所以把外衣也押上了。”
舒念这会不出声了。
江潮生又指了两人给她看,无一不是满目赤红,状似疯狂,这样一一看下来,舒念方才狂躁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她沉吟片刻,忽然感慨说道:“都说小赌怡情,其实赌就是赌,赢的想赢得更多,输的想要翻本,大家都会陷进去,不知不觉难以自拔。所以圣人才将赌归为下九流不上台面的事,不是因为它真的低等,而是因为它会让人变得不像人,被自己的**吞噬。”
江潮生侧目瞧她,片刻后又不自在地转过头去,哼笑着说道:“想得倒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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