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生低头像是在盯着眼前的茶杯,一言不发,不知为何,面上却渐渐起了寒气。
舒念却坐立难安,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想要再次确认一遍,又被他脸上生人勿近的肃杀气给赶了回来,正犹豫着,听闻江潮生再次说道:“我可以帮你,但我不会白帮忙,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他这么一说,舒念反而如释重负,这样大的人情还是要有所代价才会心安,不然天降馅饼,她也不敢贸然伸手去接,怕被剁了手。
或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江潮生瞧了明显有些不悦,皱了皱眉,刚要说话,舒念先他一步,爽快应道:“你说。”
江潮生合上嘴巴。
舒念又问:“要我做什么?”
江潮生的脸上开始露出那种很奇怪的神情,他似是想了想,又盯着她,眼神利得像要将舒念一箭贯穿。
“我要你同钱家义离婚。”
“嗯?”舒念豪不掩饰自己的意外,随后就像陷入了沉思。
“怎么,你不愿意?”江潮生追问道,搁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悄悄地捏紧。
等不及,想要再次开口问,没想到舒念异常安宁地说:“好,我答应。”
这下轮到江潮生意外,他上下打量舒念好几遍,才问:“你答应了?”
有些不敢置信,又问:“怎么这么爽快?”
舒念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金条你还要不要了?”
江潮生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有些坏心思地问:“这么,你想独吞?不给我?”
舒念立马点头承认:“是,你若不是非钱不可,我正有此意,自己留下这笔钱。”
说完像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愿意帮忙的条件就只是让我离婚?而不是要那五十根金条?”
还不待江潮生回答,她又道:“君子一言,言出无悔,就这么定了。”
江潮生哼笑一声:“我倒是不知,你这般贪财。”
舒念不以为意,面上一派坦然:“吃喝住行什么都能离得了钱?钱是好东西,我凭什么不爱?”
江潮生重重点点头,豪气笑道:“钱我有的是,多一些少一些又有什么分别?”
随后收起笑意,望向她的眼神有了几分探询意味:“反倒是你能这么痛快就同意,让我很是意外。”
“你说,你这般凌厉的模样,钱家义知道吗?他见过吗?”江潮生盯着舒念的脸,问道。
舒念垂了垂眼帘,随后望着不知名前方,嗤笑道:“他自然是不知,我在钱家,一直扮演着一个温柔贤惠的模样,谁人不知?”
江潮生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双手交握在一起,十指收拢,调整了下坐姿,问道:“你既然这般重视婚姻,在钱家不惜隐藏自己的性情,怎么又这般轻易就放弃了?说说吧,怎么想开的?”
舒念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直接笑出声来,又自嘲笑笑:“其实这件事是你亏了,我原本就打算要同钱家义离婚的,我相信,他也是有这个打算,你为了这个我们俩差不多达成共识的决定,而放弃摆在眼前的五十根金条,可真不算是聪明的行径,这笔生意亏得厉害。”
江潮生不眨眼地盯着她,仿若想从她的笑容里看出点别的什么来。
舒念说完便渐渐敛起笑意,也住了声,思绪再次飘走。
“你甘心吗?”许久,二人皆沉默后,江潮生才问道。
舒念已陷入沉思中,乱七八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乍一听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露出迷茫的神色,江潮生接着道:“就这么成全了钱家义,不觉得不甘心?他毕竟找的不是别人,是你的好朋友。”
舒念张口便答:“当然会有不甘心。”
又道:“甚至想要报复他们两个。”
江潮生咬了下牙,按压下心头不快,故作轻松嗤笑她道:“看来,你还是放不下钱家义。”
舒念没有接这个话,她同钱家义的这段婚姻相处起来,如同白开水,没有滋味,仔细回想,哪里哪里又都不合适,可是不代表结束的时候,她不会难过。
沉默过后,舒念才说:“所以就在刚刚我做了一个决定。”
她停顿一下,像是没拿定主意又像是在下最后的决心,江潮生等不及想要问,见她面色渐渐坚定,遂忍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她自己开口。
“你看我干什么?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要私吞了这五十根金条。”
“嗯?”江潮生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愣了下神,轻笑一声。
舒念一脸理直气壮继续说道:“反正绑匪要我独身去交钱赎人,那你把钱家义救出来后,可以带到一个新的地方,不必告诉他,让他以为自己还在被绑架,我去银行开个保险柜,把金条存上,再去把他接回来,这样就天衣无缝了。”
说完,她又对江潮生叮嘱道:“你的手下可一定要管好嘴巴,不能透露出去,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江潮生抿了下嘴唇,侧侧头瞧着她,舒念摇摇头,又陷入沉思,估计她正在思考如何避免这件事操作的漏洞,想得格外出神。
江潮生出声打断她,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舒念这才将思绪从敛财中抽出来,她望着江潮生摇摇头:“不是说了要报复钱家义吗?他对不起我,我割他一身肉也算是合情合理,况且,以我对他的了解,估计若是能用金条换来他跟宁许巧的长相厮守,再多些估计都舍得。”
江潮生瞧了她好半天,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合适,反倒是舒念看出他的想法,直白说道:“你若是觉得我贪财好物,睚眦必报,大可以直接说出来,这么憋着不难受吗?”
江潮生眯起眼睛,笑道:“说得是,你这般手段,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舒念不以为意:“客气了,说得像是江先生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民一般,军队里,执政者间,贪墨之风从来不止,跟他们相比,我这又算得了什么,江先生就莫要拿我说笑了。”
江潮生问她:“你在我面前倒是毫不掩饰。”
舒念笑道:“你与我相交并不长久,所以对我了解不多,日后若再接触,说不定会发现我身上有更多的毛病,那时候你就该后悔,现在对我的一些念头,有多么可笑。”
江潮生闻言哈哈大笑:“好啊,那你得给我机会,让我早点全面了解你。”
舒念皱眉:“我这般行事,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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