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的朝会上,三相眼皮沉重地递上了人选,其他众臣都满怀期待地盯着全州手中那三张纸条,全州象征性地呈给都成宏看了一眼,随后眼神转向珠帘后的郡主,“宣。”
四个文士打扮的青年,一同走进了太辰殿,朝上首见礼,左起是范玠的堂弟范瑁,北相推荐的汤全安,南相推荐的刘福生,以及西相推荐的元培。四人皆二十五岁上下,除了刘福生出身商贾之家,其余三人出自世家。
都御灵一瞧这四个人,就能看到四相的影子。这四相推荐起人来都是照自己模子刻的么?方秋隔得远,来不及联系,都御灵只能根据自己的想法做判断了,只问了俩个问题,一个是关于西域商会的规划,还有一个是关于方会长的协作问题。
规划问题,估计都是有备而来,四人都答的十分宏伟,四人口才的确不错,都御灵都被说的飘飘然了,一时高下难断;关于第二个问题,四人答的中规中矩,保守合理,都御灵眉头一皱,敢情三相黑眼圈那么重不是考虑推荐谁,而是用来培训的?
众人见珠帘后一阵沉默,原本胸有成竹的,都有些忐忑了。范玠听完四人的回答之后,眉头也皱了起来,范玠是最能揣摩郡主心思的,四个人如此中规中矩合情合理,反倒会让郡主心生不悦,恐怕原先郡主是打算四人都用的,现在估计不好说了,其他三相真的是多此一举了,到如今还摸不清自家郡主最不喜的便是循规蹈矩么?否则他怎么敢举荐堂弟,他那堂弟最是混不吝,他笃定郡主必会大用。
果然,只听帘后一声轻哼:“众位这是把本郡主摸得透透的了?料定本郡主会问什么问题,统一备好答案了?”
众臣面面相觑,三相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的推举人都有些惶恐。
都御灵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缓步走出帘外,站在台阶上,众人皆低头,范瑁等人只听过郡主威名,俩腿战栗,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四位,抬起头来。”都御灵望着这四人,“说说看,刚刚那些话,都是你们自己想的?”
范瑁很干脆:“回郡主,是草民自己所想。”
都御灵点点头:“难怪答的一般,不如其他三人,高下立现。”
汤全安和元培二人没见过郡主,只觉眼前的郡主不过十六七岁,进宫前虽有人提点再三,不过骨子里的士大夫思想总会以貌取人,只当郡主是在夸赞他们,便有些放松下来,一脸自信说道:“回郡主,正是在下拙见。”
倒是刘福全,自小家中人多嘴杂,惯会察言观色,见周围几名官老爷恨不能捂脸,便知刚才那二人的自信恐怕用的不是地方,进宫之前,父亲还耳提面命了一番,务必谦逊诚实,不能耍滑,郡主年纪虽小,却能撑起整个东越,就连四相都不敢造次,说明郡主绝非一般女子,不能等闲视之。刘福全鞠了一礼:“回郡主,草民只想到了三成,其余的皆来自郁相爷的提点,草民不敢冒领。”
都御灵点点头,没什么表情,又扫视了一番众人的表情,“行了,你们四人先退下,去殿外候着。”
四人退下,都御灵走回帘后,“众卿,这四人,你们觉得该谁合适?”
许久,有人开口夸赞范瑁颇有东相之风,当得此任。话闸一开,众人纷纷开口猛赞自己支持的人选,不管郡主什么意思,只能支持自己上官推举的人选,否则不好交代啊。
殿内七嘴八舌一通天花乱坠,嘈杂声中,都御灵将众人利益驱使的面孔看的分明,尤其是那些世家贵族,无利可图时,龟缩一隅,明哲保身,哪里有利便往哪里钻,四相里除了范玠,如同遗世独立一般,其余三人被他们的附庸架在了最前头,上不得下不得,明明看懂了她的不满意,却只能硬着头皮走到黑。
“行了,全州,宣范瑁和刘福全。”都御灵实在不耐烦听他们吵吵,直接了当宣布结果。
殿内一下子安静了,有人甚至以为是幻听。直至范瑁和刘福全二人再次踏入殿内,才惊觉郡主这是有了决断了?
郁横江瞄了一眼范玠,见他无惊无喜的样子,便知这厮怕是早就料到郡主不会只选一个人,而且还十分肯定范瑁会入选。蔡恒和刘之崇二人则偷偷舒了口气,他们一点也不想参与这事,只是如若真的一点也不争取,怕是会寒了下属的心,可若真入了选,恐怕他们以后在相位的日子也不久了。西域商会的确是个香饽饽,但也得看郡主乐不乐意让那些跳的最欢的人有命分一杯羹了。
“范瑁,刘福全,本郡主特命你们二人为西域商会左右副使,即刻启程前往大宛,协助方秋,共同经营西域商会,你们二人具体职责由方秋定夺,但你们有监管和否决权,经商之道你们比本郡主有经验,这就不提了,不过你们可知为何是你二人入选?”
二人不敢接话,
都御灵也没想他们接话:“诚实二字,不管是为商还是为官,都是最值得推崇的品质,刘福全,你虽出身不高,却懂得察言观色,诚实守信,敢说敢当,只这点便足以,固然你的思维还不够宏大,相信在西域历练几年,必能开拓;范瑁,你很自信,无往不利,源于你的勋贵出身,但真正的商场,只图利,你应当抛开自身优越感,做一个真正的商人。”
范瑁和刘福全慨然应是,深觉顿悟。
“还有,提醒二位,西域商会的设立首先是为国为民,最后才是为家,请你们二位记得,先后次序。”都御灵颇有深意地扫了一圈众人,众人虽看不到她,却能感受到她的眼神,“只有东越真正的强大,各位才能有真正的利益可图,眼前的蝇头小利算的了什么!昨晚三相府内的热闹,本郡主概不深究,不过望各位自省,尔等想陪着东越走多远?”
众臣皆自惭形秽,纷纷低头不语。
范瑁和刘福全此时全然领会兄长和父亲的提点是何意。
这位郡主绝非一般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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