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御灵从太章殿回来，心情就不太好，连带着食欲也下降了。偃姑和宝瓶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些难受。郡主在都成翀身上受的屈辱太深了，即便如今执掌大权，也无法磨灭阴影。

宝瓶比较心大，大着胆子提议道：“主子，要不今晚咱吃个羊蝎子火锅吧，您前段时间不是老念叨？再温上一壶桃花酒，岂不是美滋滋？”

都御灵闻言，本来阴郁的心情，一下子就被冲散了，噗嗤笑了出来，“臭宝瓶，你可真没心没肺的，不过，你的提议，本主子似乎有些乐意。”

“得了，奴婢这就去让小厨房安排，羊蝎子得炖上个2个时辰，才入味，主子，您先吃上俩块绿玉糕，喝会清茶，看会百大人送来的信件，2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都御灵失笑，这宝瓶将她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听她这么一说，倒也不觉得时间漫长了。

偃姑见她心情舒展了，不由得催着宝瓶快去。

都御灵看着宝瓶轻快的背影，有些暖意，但转念想到宝瓶似乎比她大三四岁的样子，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偃姑，宝瓶多大了？”

偃姑纳闷，主子怎么突然问这个：“宝瓶今年该是十七了，过了年十八。”

都御灵若有所思，转头看向偃姑：“偃姑，那你多大？”

“奴婢二十九了。”

“二十九？偃姑，你没嫁人？”

偃姑心思本就细，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怕是那个青霏的德性让主子对上了年纪的宫女们有些想法了。“主子，奴婢十六岁的时候，许过人家，夫家是农户，重男轻女，奴婢过门后几年才生了个女娃，夫家人嫌弃，便纳了妾还很快生了儿子，夫家便越发嫌弃奴婢了，大夫人听说了，看奴婢可怜，快活不下去了，就做主让奴婢回国公府继续当差了，夫家人见奴婢有份收入补贴家用，便也就随奴婢去了，只是，，可怜奴婢的女娃，得不到好的照顾，病死了，奴婢一气之下便和离了。大夫人心善可怜奴婢，又感慨奴婢的果断，便给安排到主子这儿当大丫鬟了。”

“你原先的夫家可还在？”

“听说是受了饥荒，逃荒路上死得七七八八了。就算没死，家底也没了，活的也艰难。奴婢也想开了，一辈子就这么一个人，也算是给我那可怜的女娃赔罪了。”

都御灵一脸不赞同：“就算要赔罪，那也是你那前夫家去赔，偃姑，记住，有合适的可以再嫁。”

偃姑默然不语。

“不知道宝瓶有没有意中人？”

偃姑看了看郡主的八卦模样，摇了摇头。她以为郡主只是一时好奇，殊不知都御灵脑子里已有了一整套的想法。

都御灵果真看了会百图传来的信件，喝了会茶，全州受了板子，一瘸一拐地赶来复命。越王宫中的惩罚制度早已被都御灵修改，所谓的板子也不再是那种可以把人打的皮开肉绽的大板子，而是形同戒尺的小号板子，打起来很疼，但不至于皮开肉绽，警示多过惩处。

全州跪在那儿，叩了个头，“谢郡主手下留情。”

都御灵喝着茶，抬眼看着他：“全州，留在太章殿，你委屈了？”

全州忙叩首，“没有没有，只是奴才更想为郡主鞍前马后。”

“呵，你倒是实诚。可我一个女儿家，身边跟个公公像什么样子。”

全州脸色晦暗。

“不过，下个月，本郡主打算进行一项试验考核，若你能在考核中夺得第一，本郡主便给你这个机会，留在我昭和殿当值。”

全州欣喜，“谢郡主谢郡主。”

“下去吧，在哪里就做好哪里的事，这是你的本分。”

“是。奴才知错。”

晚膳，宝瓶兴冲冲地安排了一大桌羊蝎子火锅，都御灵吃得溜圆。偃姑和宝瓶二人也都吃了些，俩人不太习惯，她也不强求。

次日，朝会时，众人没见着都成宏，顿时有些稀奇，不过太章殿的侍从们，经过昨日的敲打，克己守礼，嘴巴都严了不少，众人也打听不出什么情况。对于都成宏，他们只是好奇，也并未放在心上。

倒是，朝会结束后，都御灵和几位幕僚大臣，坐在揽胜阁内，讨论朝会内容，都御灵随口就抛出一个震惊四座的提议，改宫制。

四位幕僚纷纷问号脸。

“是这样，据本郡主的观察，如今的宫内，侍从侍女参差不齐，龙蛇混杂，上次宫乱时，还有不少人偷了国公府的东西逃了，为了防止还有类似情况发生，宫制必须改，而且要大改。”

幕僚一号吏部大臣郁横江首先发问：“郡主想如何改？宫中侍女内监共四百余人，禁卫军一千二百余人，这些都要改么？”

“嗯，四百余侍女内监，宫内的主人也不过就本郡主和都成宏二人，大多宫阁是空置冗余的，用不着这么多人，至于禁卫军，不够专业，吊儿郎当的，真有危险，指望的不还是金刚军。”

幕僚二号户部大臣刘之崇问道：“但王宫这么大，如果删减人员，必定会有运转上的困难。”

“所以，本郡主说的是改，不是减。第一：凡满十八岁的侍女，可自请离宫，领抚恤金；第二：停止招收内监，内监中若有人有渴望成家者也可自请离宫，领抚恤金；三：宫招年龄设置在十岁到四十五岁之间，男女皆可，不过要求识字，手脚干净，无不良行为，家底干净；四：禁卫军设制参考金刚军，实行淘汰制，不合格者退。五，其余细节，由各位进行补充权衡。”

几位幕僚一脸震惊，这是闻所未闻的事情，也很难想象。幕僚四号范玠相对最年轻，是新招入的读书人，倒是最先理解了郡主的话，甚至感觉还有些道理，脑子里也开始思考可以补充的点。

都御灵见他们晕晕乎乎的，甚至有些惊恐，“各位，宫制改革，势在必行，本郡主不强求你们能立刻理解和接受，但三日后，你们需要给本郡主一份改革报告。”

三日里几人头昏脑涨，头晕眼花，硬是整出了三大张纸的改制方案，都御灵看了不住地点头，不愧是专业的官。她照着方案，逐条地修改成自己最习惯的样子，新宫制就这么诞生了。

到十二月，新宫制就颁布了，宫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同时新的宫人也开始招募，全部按照新宫制进行，越州城内的一些年纪略大的妇女都趋之若鹜，男人们倒是有些犹豫，宫内怎么可能招收不需要阉割的男人？青壮年们都观望状态，只有些穷困潦倒的人去了。

招募处忙忙碌碌，人来人往好几天，呈给都御灵看的，只有寥寥数人达到要求，而这几个人也是不忍直视奇葩至极，都御灵扶着额头看完了这些人的资料，不由头大，生产水平低下，人的素质也就普遍偏低，这是社会规律，她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而且真正能干的人基本都会守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不可能出来为她所用。都御灵有些发愁了。

而宫内，自请离宫的倒是不少，足足有数十人，都御灵都批准放行了。

不行，她需要转变思路，招新这条路行不通，至少现在行不通，宫内四百人虽然参差不齐，但比较之下，比民间那是绰绰有余，既然如此，舍近求远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都御灵盖上这些资料，“偃姑，传令，每宫每殿，各出三人，参与元月考核，将国公府旧院收拾出来，所有考核者安排在旧院里，居住受训。偃姑，你和宫中三位老嬷嬷一起调去旧院，担任主训官，俩个月的时间，让这些人脱胎换骨。”

偃姑点头应是，她自己本身就是受过严格的宫训的，自然觉得这不是难事，直到她收到郡主递过来的宫训章程，突然觉得整个人都有些眩晕，怎么跟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过都御灵强势下发任务，宫训平稳推行。

而在宫训的过程中，新的宫制也在不知不觉中融合进去，这最先受训的宫人们，在俩个月后的确脱胎换骨，与往日不同了，签了新的契书，升了职加了薪，羡煞一众之前犹豫不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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