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又走了一段距离，行人变少了。

——但是乞丐变多了。

一路上断断续续的能看见一身污浊的叫花子，蓬头垢面，有的手里捧着个坏了口的碗，有的手里空空、不过怀里抱着破旧的乐器……

见有马车路过，有的也只是淡淡的转头看了眼车的闪影，眼里一片死寂。

看见有人拦住了路过的行人乞讨饭食，运气好的被丢下两块铜板子，运气不好的可能会被打一顿。

“这里……”林卿卿手扒着窗沿，卷上去的珠帘因为马车的晃动不时砸在她的额头，但她没什么感觉。

这里的贫富差距太大了。

离夜市乘马车也不就半盏茶的功夫，那里的行人大多算是锦衣玉食，这里的到了冬天都睡不了一个暖和的觉。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温茶或水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这里好歹也算是京城辖内，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京城的西南交界处是通向内陆地区的门，正常人家很少有人会从这个门经过。”

林卿卿没好奇坐在外面的丫鬟说话，接着问：“为什么？”

“这里是叫花子最多的地方，他们都爱来这里过夜，久而久之，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会来了，朝廷都不管这里，只派人按时开关城门。”

眼里突然被一画面惊动，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但骨瘦如柴，怀里抱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饥饿而昏睡过去的孩子。

当一个生前生后都完全没有走过贫困地区的人，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应该和她是一个感受。

所愧为人父，无食致夭折。

“让车夫掉头吧。”她抬了抬手，有些无力的说。

看来季韫玉不是因为这条路不堵才命车夫赶来这条路的。

他是在用这番景象告知她——她路走窄了，她知会错了商贾的身份，在这样的背景中，真正的商贾是不在于会赚钱、会牟利，还要懂得换位思考、知会大局。

无论兴亡，都是百姓苦。这里虽是京城，但还是有这么多的人活在饥寒交迫中，那如果不是京城呢？换成汴梁、沽河……都是如此吗？

马车转头的空档，靠着最近的几个人碗里突然掉进几个铜板，像是天上下了铜板雨一般。

林卿卿从右手边的窗，有些好奇的爬到了左手边，闲的踉跄。

路边的乞丐欢呼起来，举起铜板捧在手里。

“是雕花影！是雕花影！”

“哎呀他真是在世活菩萨呀！”

……

耳边突然生出些生机来，没有先前的死寂。

“雕花影？”她下意识的顺着屋檐找了过去。

房梁上什么都没有，只留下一轮新月，月辉中印着的，是不知谁家的木芙蓉的浅影，浅粉飘香，纯一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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