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以刘元为首的另一阵营,虽然没有助纣为虐,却用一声不吭的方式,选择了冷眼旁观,可见如他所料,母后和他,早已不是同心同德。
而阵营分布这么明显,一看便知是百官没有按上朝时大宋礼律规定的次序站。
这些臣子,是多不把自己这个刚登基的皇帝放在眼里。
深吸一口气,赵风将从心底腾起的怒火不动声色地压下。
如今社稷动荡,而他又初登大宝,根基不稳。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此时还不是与群臣撕破脸的时候。
思及此,赵风微微一笑:
“百姓安危关乎国家社稷,丞相心系国事,爱民如子,朕心甚慰。那便依丞相所言吧。”
丞相府。
琉璃刚踏进门槛,突然像踩了地雷一样,转身就跑。
刚跑几步,就被一个冷得像淬了冰的声音定在了当地。
“站住,看见你了!”
“嘿嘿……”讪讪一笑,琉璃转过身,对端坐在屋内的男子一脸谄媚,“爹,你怎么来了?”
虽然找心上人是大事,却不是当务之急,所以在百无聊赖之时,她便四处逛逛,到哪个茶馆听听书,去哪个青楼看看美人……当然,都是在女扮男装的前提下,这样即使闯了祸,也联系不到丞相之女的身上。
而此时,刚从外面回来的她还没来得及换回衣服,就被父亲人赃俱获,抓了个现形。
“别叫我女儿,你不是我爹!”马急怒道,一气之下,话都说反了。
他发誓,他可从来没把这个女儿当儿子养,是她自己天性顽劣,而夫人又护子无度,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如今她也大了,若再像以前一样离经叛道,传了出去,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是是是,别生气了,您不是我女儿,是我爹,是我爹……”闻言,做贼心虚的琉璃也没细想,忙抚慰道。
“你……”一口老血涌上胸口,把马吉堵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这话你也敢接,大逆不道!
“爹,你别生气了,我也没说你是我女儿啊,爹,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年纪大了,要注意身体啊……”对阿爹的怒火浑然不觉的琉璃道,一边拍着父亲的后背,一边还纳闷,明明是生了气,怎么看上去和呛了水一样?
年纪大?你是说你爹我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老糊涂了吗?!
火上浇油之下,马吉只好挣扎着自救,尽量无视身边这个有理说不清的小冤家。
半晌后,马吉方顺过气儿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后那双差点把自己拍散架的“夺命爪”打开。
“阿爹……”琉璃及时缩手,躲过了马吉的一击,望着这个莫名其妙的阿爹,一脸委屈。
这不委屈还好,一委屈,那副“无辜”的模样把马吉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挑了起来,他抬起手臂,指着琉璃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道:
“你看看你,还和小时候一样顽劣不堪!都十八岁了,不想着怎么嫁个好人家,反而不知羞耻地成天和一帮纨绔在一起斗鸡走狗,把我马家的脸都丢尽了!”
“皇上,这是所有和右丞相有关的卷宗,请您过目。”一皮肤白皙,眉目清秀的小太监抱走进乾清宫,道。
“这么多,你不会把马吉曾祖父的都拿来了吧?”瞥了眼李秀怀里堆成小山的书卷,赵风道。
若他一个人便有这么多渊源,其交友之广,党羽之多,根基之深,可见一斑。
恐怕为了巩固皇权,先从削减他的权力入手,会十分棘手。
“没有,都是和右丞相有关的,只不过……”李秀欲言又止。
从小便跟在赵风身边的他,不是不知道赵风的脾性,他素来厌恶做事不分主次的人,可自己偏偏就是那样的人,遗漏个鸡毛蒜皮的消息就像被人割了块肉,所以这次又毫不例外地犯了主子的大忌。
“你就是日子过得太清闲了。”见状,赵风已猜到了七八分,叹息一声,恨铁不成钢地道,旋即又不得不释怀。
对李秀这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他也只能望洋兴叹了,遂无奈一笑,续道:
“说罢,又带回什么没用的了?”
“嘿嘿……”李秀讪讪一笑,把怀中的书卷小心翼翼地放在赵风面前的桌案上,让它们不至于因为过多而滚落下来砸到主子的脚。
“是关于右丞相的野史。”
“呵呵,这个马吉还挺会给自己沽名的,殊不知这忠臣名将可不是话本子里吹出来的。”冷哼一声,赵风不无鄙夷地道,冲李秀摆了摆手,“把那些有名无实的东西都挑出去扔了。”
“皇上……”李秀可怜巴巴的望着赵风,语气凄凉,“这些和写马吉的野史,可是小的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才找齐的,您就……”看一眼吧……话未说完,赵风一个眼刀甩过来,李秀表情一僵,忙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你愿意看就自己看,不要打扰朕,反正你闲得慌。”说罢,赵风不再机会李秀,认真地翻阅起其它书卷。
瞥了眼心无旁骛的主子,李秀只得顺从地挑起书来,虽然心里委屈,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皇上不降罪已是万幸,还妄想什么呢?
面前的人已不是一人之下的太子,而是至高无上的皇上,思及此,李秀心生欣慰。
赵风如今虽贵为一国之君,却仍和以前一样,对自己这个奴才一点儿架子也没有,此生能遇到这么平易近人又宽宏大量的主子,真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
若不是赵风会隔三差五地命令他去做一些暗度陈仓的事,有时候他甚至会误为自己是他的兄弟。
“呵呵,朕知道该怎么办了。”手停在书卷的一行字上,赵风一笑,道,嘴角扬起的弧度看上去甚是邪恶。
闻言,李秀看向赵风手指着的那一行字,出声念道:“右丞相之独女,马琉璃。”
“是她啊……”读罢,李秀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怎么,你认识她?”赵风挑眉。
他都不认识的人,他一个小随从怎么会认识,他是他的贴身太监,从不离他左右的,当然,除了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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