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有人过去。
因为所有人都想第一个过去,所有人都不想让其他人抢占先机。
后面的人向前面的人递出了刀子,前面的人向更前面的人递出了刀子。
以此类推。
巨石缝隙被凿开以后,足足半炷香时间,居然没有一个人通过。
将士们在自相残杀,山崖上的石块、巨木、箭矢落下以后,也在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整个深谷,瞬间变成了一处修罗场。
站在山顶上的鱼丰、张武等人,一边吩咐着虎营的将士们投石、投木、射箭,一边品评着下面的战场。
张武一脸感慨的道:“人心真是复杂……他们若是能拼死闯出深谷,趁着庄夫人的骑兵冲杀之前,逃往山林里,也许还会有一条活路。”
鱼丰面色不善的瞥了张武一眼,没好气的道:“深谷另一边是一片开阔地,谷口两侧又是峭壁,他们要逃到山林里,最少也得跑足足上百丈。
上百丈,足够庄乔率兵杀他们四个来回了。
就算他们有人侥幸逃进了山林里,也逃不出虎营将士的手掌心。
虎营将士中间的夜郎人,比他们更擅长在丛林里作战。
所以他们往后退无疑是明智的选择。
往前走,十死无生,往后退,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虽然也残酷,但至少能活下去几个。”
张武被鱼丰硬怼了一番,一脸尴尬,他咳嗽了两声,赶忙转移话题,“庄夫人真是厉害,有她在,我们打仗都容易了不少。
面对两倍于我们的敌人,我们只是在山上丢了丢石头,就赢了。
我们以前打仗要是有庄夫人相助,也不会死那么多兄弟。”
张武和鱼丰以前在郡校尉治所的时候,每次出征,手下的兄弟都会有损伤,数量还不小。
一旦遇到了上千人的大战,一场战斗过去,他们营里的兄弟能死去大半。
面对数倍于他们的强敌,他们随时都有灭营的危险。
此次虎跳谷伏击跟他们以前打仗大大不同。
敌人的数量超过他们两倍,敌人的实力也比他们强,他们仅仅是占据了地形优势、装备优势。
可此次虎跳谷伏击,他们战损少的可怜。
除了几十个兄弟在搬石头和巨木的时候被砸到或者压到外,山崖上的人几乎没有其他损伤。
庄乔手底下的五百骑,也只是折损了十几个人。
如此轻而易举的战胜敌人,张武觉得庄乔的功劳最大。
鱼丰对张武的话嗤之以鼻,他不情不愿的道:“庄乔是厉害,她能以五百骑杀穿敌阵,并且将敌人引入到山谷,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但我们能够轻易取胜,真正的关键却不在庄乔,而是在禾儿。
禾儿看似未动一刀一箭,可他将敌人出兵的时间,敌人的动向,一点不露的告诉我们,让我们处处抢占先机。
我们正是因为处处占了先机,才轻易的战胜了敌人。”
鱼丰心如明镜,他很清楚,若不是鱼禾给的情报,让他们抢占了先机,他们要想打败高丘,必须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也许虎营的家底得赔进去一半。
别看虎营将士的军备碾压着敌人,真正交上手,虎营的将士肯定打不过高丘手底下的人。
能跟高丘手底下人硬碰硬的,恐怕只有虎营内的那些滇人。
其他的巴蜀人、夜郎人,根本不够看。
因为虎营上下,只有那些滇人经历过硬碰硬的血战。
最早加入虎营的巴蜀人,固然经历过几场战事,也打赢了,但是都是取巧获胜的,并没有跟敌人硬碰硬。
在真正成千上万人的打战场上,根本经不起考验。
庄乔手下那五百人,之所以能陪着庄乔到敌阵中走一遭,就是因为他们全是滇人。
而且还是在两千滇人中挑选出的最骁勇的战士。
他们陪着庄乔打了不知道多少场硬仗,才能跟庄乔配合的那么默契,才敢陪庄乔去敌阵中走一遭。
换成其他人的话,恐怕在遇上敌人试水的那五百人的时候,就会出洋相。
张武听完鱼丰一席话,愣了一下,仔细思量了一番后,缓缓点头,“你说的在理,我们之所以能轻易取胜,主公的功劳确实最大。
他告诉了我们敌人所有的消息和动向,我们才能提前做出许多布置。”
顿了一下,张武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声道:“主公赔钱也要在大新各郡开设四海镖行,该不会是……”
张武说到此处,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想到的那个可能性太可怕了。
可怕到他从来不敢想,更不敢奢望。
鱼丰看穿了张武的心思,撇着嘴道:“我鱼氏祖坟上还没有冒青烟,你想到的那种事情不可能。就咱们这点人,在西南折腾一下还行,去北边,不出三五日就会被挂在旗杆上。”
大新虽然状况百出,但还没有一支反贼成功的在大新核心地盘上竖起造反的大旗。
鱼丰一行敢去北边,迎接他们的就是大新的重拳。
一个国家的重拳砸过来,鱼丰一行人的小身板可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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