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五月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在机场,谢齐齐大骂江渝太早离开,张皓源无奈地在隔壁看着她先是抱怨,后是抱着江渝哭,最后还要做作地说一句“我会很想很想你的”,摇头表示无语。
他的剧组正好就在南城不远的城市,所以她耐不住他的攻势,任由他跟着她回南城,第二天一早再出发进组。虽然江一珉连连表示头疼,但看他不为所动的样子也只好作罢,赵哥也只顾着带新签的艺人,全权放给了他这个影视部门的经纪人,太难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坐头等舱,忽然间有种攀上大款的感觉。”江渝把座位放平,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了。
“那被大款包养之后,你是不是该做点被包养该做的事。”他也躺下,平视着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撩人于无形。
“这位大款,貌似是因为买不到商务舱的票,才被迫买的头等吧,然后长途旅行,不堪寂寞,才给经济舱的小女子我,升舱了。”江渝习惯了他的攻势,免疫了,也顺着他的话开始说下去。
这边江渝话音刚落,坐在经济舱的江一珉打了个喷嚏,他本来现在应该坐在头等舱快活,结果他们俩谈恋爱,他遭殃,被赶到江渝原本的位置,真是非常可恨,多少年的兄弟,在美色面前,不堪一击。
“话说回来,江一珉是不知道你会画画吗?”
刚刚在登机的时候,江一珉闲聊时有意无意地问他4月空闲时间的安排,他只字未提画展的事,江渝感到有些疑惑,毕竟他们是如此亲密的合作关系,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画展展出呢?而且,她在网上搜索他资料的时候,也没有搜到过关于他是个画家的身份,连一个字都没有,正常来说,这不是一个营销好方向吗?大银幕里的文艺男神,居然还是个大学时期就拿了国内顶尖油画比赛冠军的神秘画家,这迷人的人设。
“他不知道,我画家的身份对外一向是保密的,为了隐秘性,我办的画展一律只由Simon经手。而且为了避免让外界知道,第一时间就是得把公司的人瞒住。”他深谙经纪公司的套路,他们最懂怎么把一个人打造出大家喜欢的模样,可是他不愿意把自己的内心世界也毫无保留地暴露给所有人看,这会让他觉得画画这最后一片净土不再能表达他自己。
“可是,江一珉跟你不是认识很多年了吗?你们还要保留吗?”
“朋友之间也是有秘密的不是吗?特别是涉及利益的时候,我相信他也会有自己的秘密。”
那对她呢,他也有所保留吗?
“想什么呢?感觉忽然入定了。”江渝每次脑子里想事情的时候,眼睛总是喜欢盯着一个东西看,看起来有些楞,张皓源伸手拍拍她的脑袋
“没什么,看你好看。”江渝盖上了张皓源刚刚递给她的小毯子,转过身,闭上眼,佯装要睡了。
张皓源也躺下,看着她的背影。
性格使然,他从小就不习惯与人接近,尽管和母亲生活之后已经开朗了许多,可是真正的朋友,毫无保留的几乎没有,他也不知道他的疏离缘何而生。
大概是年纪尚小就看着父母对簿公堂,见着曾经最亲密的两个人,为了财产撕破脸,最后老死不相往来,相隔千里。
他的父亲是个只会教书的老学究,古板严厉,跟他从小就没有过多的交流,为了让母亲难堪,才要争他的抚养权,他的记忆中,父亲红着脸在法庭上说母亲是个放荡的女人,婚内出轨,极尽秽语,而母亲低头不语,任他指摘。
他的母亲是个勇敢的女人,是个为了浪漫而生的女人。当年奉子成婚,20岁就生下他,结婚之后,忍受不了父亲冷冰冰的古板性子,执意要跟父亲离婚。与父亲闹僵搬出家门后,在读诗会爱上了一个作家。他从来不觉得母亲如他们眼中那样不堪,她勇于追爱,与作家结婚,琴瑟和鸣,要用余生来爱除他父亲外的另一个男人。
他也并不觉得父亲无情,他曾经看到过父亲魂在阳台吸烟沉默不语的背影,本来一丝不苟的他工作出错的样子,足以证明他对母亲的感情。尽管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刚来到南城和父亲生活那会儿,父亲对他不闻不问,他在学校受到欺负几近崩溃,却无法跟颓废的父亲说起在学校的一个字。
直到他离开父亲的生活,他的父亲与现任妻子结婚后,父亲才开始变得温柔和蔼。他看见父亲与和他相处时判若两人,他才明白,父亲也有温柔的一面,只是他的患得患失让他偏执成狂。对于他们俩而言,只是经历了失败的爱情,而对于他,就是人生的错误,大家都说,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可他由始至终都是绊脚石,如果没有他,父母的人生或许会轻松很多。
他看着江渝的背影,她治愈了他的至暗时刻,把他从自我放弃的边疆拉回到有烟火的世界,而在此刻,她那么近,让他平淡规律的心跳变得澎湃。
他对她有保留吗?至少在爱一个人上,他已经极尽所有了。
下了飞机,江渝整个人都晕晕乎乎,有点头疼,于是就直奔家里,摊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张皓源跟着她来到了她租的房子里,稍微帮她收拾了一下。
凌晨的飞机就是令人窒息。
江渝到下午5点,才终于意识清醒,从床上坐起来。江渝租的房间是loft,她探出头,张皓源斜靠在沙发上,用ipad在涂涂画画。她不由地笑了笑,换上了短袖和运动长裤的他,露出手臂,线条分明,像极了在大学篮球比赛结束后等女朋友下课的学长。
他忽然抬起头,看见她醒了,放下ipad和笔,去开放式的厨房倒了杯水。她坐起来,随意地叠了叠被子,光着脚走了下来。她喝了一口,水的温度刚好,喝下去感觉胃舒服了许多。
“感觉你对我家比我还熟悉。”
“毕竟某个人,可是从早上11点,睡到了......”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表,继续道:“5点半,没事可做,只好被迫收拾了一下某人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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