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的冲击力十分惊人,用步兵来抵抗骑兵冲击,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士兵们很难直面高速冲过来的马匹,很多人都是闭着眼睛,或者紧盯着地面,不敢正视直冲过来的战马。
对一支成军不足一月的新军来说,面对这样的冲击很容易当场崩溃,但是好在羽林郎们年纪虽小,却几乎都是在军营中长大,见惯了战场厮杀,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新兵,胆子自然比寻常少年大了许多。而且由于壕沟的阻挡,骑兵们要调整马匹冲向这个唯一平坦的缺口,速度和冲击力受到了一定影响。
尽管如此,孙易还是非常紧张,与二曲军司马一同站在后面督战。
这时平时强调军纪发挥了作用,少年们虽然害怕,却不敢后退,挑战临阵脱逃这条可以立斩的军法。面对敌骑还有很大的生存机会,可面对督战队的刀枪就是一个字:死!
几匹马已经冲了进来,见到刺猬一样一团团明晃晃的矛戟尖刃,立时有些胆怯,无奈收不住前冲的势头,直撞到矛阵上去,顿时长声哀鸣,倒地不起,掉在地上的骑士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几杆长矛捅过去,立刻把他捅成了筛子。
前排的一个十六岁的小兵本来吓得闭上了眼睛,听到面前战马嘶鸣,忍不住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见面前一个马屁股正正地对着他,原来这个骑士骑术精湛,在千钧一发之际掉转头,正想向回逃命。
小兵完全是每日训练后的条件反射,他将手中的长矛向前一伸,正正地扎入马的粪门之中,那马痛得暴跳,将马上的骑士掀了下去,小士兵手疾眼快,一矛刺去,登时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小兵兴奋地叫道:“我杀了一个!什长,我杀了一个骑兵!”
却听旁边的什长大喝道:“妈B的叫什么叫?老子都杀了两个了,我叫了吗?把矛端好,保持队形!”
“你叫得比我还大声。”小战士只能在心里啼咕,嘴上再也不敢出声,两腿稳稳地站住,端好了长矛,这时心中的恐惧已无影无踪,他瞪大双眼,急切地寻找下一个目标。
如果骑兵无视伤亡,一往无前地向前冲锋,长兵阵想抵挡住还是很难,可是对方明显不是什么精锐骑兵,第一轮的齐射已经使队伍产生了分歧,不成功的冲阵尝试又打击了他们的士气。
现在几乎所有的敌骑都想掉头逃跑,而后面的人并不清楚前面战场的情况,还在止不住地上涌,这导致敌军在距离羽林军营几十步外的地方形成一个暂时的堰塞现象。
此时眼看敌军在射程内乱成一团,孙易岂能放弃这个机会?立即下令再来一轮齐射。
弓手们依靠射速进行自由射击,持续对敌军造成零星的杀伤,弩兵们在第一轮齐射后,便都忙着低头上弦,这个动作虽然他们在平时训练时已练熟了,但是第一次临阵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在敌骑自已混乱了之后,再慢的弩手也上好了弦,又一轮齐射过去,敌军又落马了许多,竟比第一轮齐射战果还要丰盛。此时孙易下令全体自由射击,射手按照自己的节奏,随意发箭,箭矢虽然零乱,杀伤却也不小。
此时再迟钝的敌军也反应过来了,前面碰上了硬茬,该是掉头逃跑的时候了。逃跑总是比进攻命令更容易得到贯彻执行,所有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掉头,向后!
虽然孙易是第一次指挥作战,但他面对混乱的敌军,敏锐地抓住了战机,他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下令停止射击,骑兵出击。
一声令下,仅有的一百骑兵全部上马,拔出了环首刀,随着冲锋的鼓响,呐喊着向混乱的敌军冲去。
乌米不甘示弱,带着乌家儿郎随后跟上,奈何他们先前跑了一大圈,马力已疲,怎么及得上憋了半晌如猛虎出笼般的二曲骑兵。
别看羽林将士年龄不大,可多年随军,使他们的胆量几乎等同于老兵。对于见惯了杀人的羽林营少年来说,用环首刀切割敌人的首级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虽然敌军骑兵在数量上占据优势,可是攻守之势已经逆转,几百敌军已成了溃军,只有没命向回狂奔的份。
孙易带着人一直追出去几里地,才收拢散兵回营。战后清点,共歼敌八十二人,其中俘虏三十三人,俘获军马四十九匹,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而已方的损失,乌家兵二死一伤,其中一个是马匹太慢没来得及撤回营内,羽林军一死三伤,其中一个伤者还是斩杀了几个敌人太过兴奋,回营下马的时候跳下来崴了脚。
乌米兴奋得脸色发红,大声喊着痛快,向孙易道:“孙曲长,你们盖这房子还真管用,没有这个,今天乌家损失就大了。”
孙易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只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保护弱小是羽林军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