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月颇有些不自在:“我只是杀了那魔物。”
素月宫主哈哈大笑:“怎么会是只是呢?你可是杀了为非作歹的魔物啊!”
“你这一剑不光是除掉了领头的魔物,就连那片战场也打扫得干干净净,那些魔气瞬间全都消失了。”
是都消失了,就连她一直没有找到的百里晴明也彻底失踪了。惊惧是假的,哭嚎是假的,血泪是假的,一切都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有地上那具丫鬟小桃的尸体可以证明这一切发生过。
百里月的大拇指不断摸索着食指的关节来安抚她的内心,她抬头对上素月宫主的眼神笑着说:“这我便不知为何了,或许那魔物本就与那些魔气是一体的,魔物没了,魔气自然也就没了。”
“所以说,一晚之内,我素月宫和邺城就承了仓鼎派两个人情,你的...那位师弟,我们一定全力襄救。”
素月宫主顿了顿,接着说:“至于晴明公子,素月宫也一定会全力寻找。”
百里月一愣,道:“那百里月就在此谢过宫主了。”
依着素月宫主的意思,他们回去把穆扶苏带到这里来。
那素月宫主看着眼前的三人问:“术衡草呢?”
郑子峰挠头:“术衡草在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给师兄服下了,当时我们怕一直找不到解毒之法师兄耽搁不起,便照了《食果》中的办法,给师兄先用了。”
他问:“服了术衡草,再用您的解毒丹,不可以吗?”
素月宫主:“并非不可以,但效果会差很多。”
百里月:“那我们现在就去孤鹫疯找新的术衡草!”
“没用的。”尚敬沮丧地摇摇头:“你们忘记了吗?《食果》中说术衡草一人一生只能服用一次,否则会血脉逆流、爆体而忘。”
百里月好不容易升腾起的一颗心瞬间跌回了谷底:“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倒是有的。”素月宫主又开口给了他们希望:“需要一颗浑天珠和一只魔修。”
浑天珠是仓鼎派的宝物,他们此行也带来了,但三人也很疑惑:“怎么会需要魔修?”
素月宫主道:“鸺妖之毒之所以那么厉害,本身也同常年浸润在它眼睛里的魔气有关。”
“需要的,是魔修的血,将那魔修的血由浑天珠吸收,再将浑天珠做药引服下,我的解毒丹才能与术衡草建立联系,真正发挥效用。”
掌门师父说了,一切都要以大师兄为先,必要时刻,都可以为大师兄让步,碾碎一颗浑天珠算不得什么。
郑子峰道:“自那晚之后,魔气便通通消失了,更遑论修成人形的魔修。”
更何况能修成人形的魔修,法力岂会在他们这些修仙者之下。
“为了师...为了师弟,一定要找到魔修。”百里月坚定道,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我们不是有现成的吗?”
“小桃...不,那个魔物的尸体还在吧,她的血可以吗?”
“自然不可以。”素月宫主一句话便打落了她的念头:“她一具死尸,体内的血液已经充满了污浊,再有几日会化作尸斑,那种东西给活人用了,只会是百害而无一利。”
百里月沉思,没想到自己竟然杀掉了可以救活穆扶苏的关键人物。
正当她哀伤自责之际,那素月宫主又缓缓开口:“你们不用担心。”
“要说魔修嘛,我宫中就有一只。”她转头笑着对百里月说:“而且是非常新鲜的。”
“让浑天珠把那只魔修的血吸干,给你们用。”
百里月的眼皮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狠狠地抖了两下。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结冰了,因为血脉冻僵,甚至封住了她想要说话的嘴。
她听到郑子峰在她耳边一句句激动道:“真是太好了,师兄有救了!”
“这是怎么了?百里姑娘?”素月宫主眼神落在她手上,看似关切地开口。
百里月说话,声音却很小:“没什么。”
素月宫主笑:“既然没什么,百里姑娘就不要伤害自己的手了,你看起来很紧张。”
这么一说,郑子峰才发现百里月不断摩挲的大拇指在白皙的食指上抠出一道道红色的印记。
想到师姐为了师兄的事,便安慰道:“师姐不必紧张了,素月宫主这不是说了吗?她这里有魔修,我们还是可以救师兄的。”
百里月仿佛没有听到这番话一样,没有应声,只是停下了抠手的动作。
素月宫主道:“是啊,这也是救你这位师弟唯一的办法了。”
“唯一的办法吗?”百里月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不知何时冒出来许多红血丝。
她看着素月宫主,胸脯剧烈地起伏,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百里月垂下头,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好。”
“那就谢过素月宫主和您的魔修了。”
“怎么会呢?”素月宫主一双美目笑得流光溢彩,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之所以能救你师弟,还是要谢谢你自己啊。”
她的脊背在那双手下轻轻地颤抖,尚敬也出声安抚她:“师姐,多亏了你。”
百里月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她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躺在床上再次陷入昏迷的穆扶苏,终于仰起头对素月宫主说:“事不宜迟,还请宫主尽快救我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