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曾经对他施过一种禁术,最开始的时候,其实他是有想过去找寻解禁的办法,可几次,都不得而终。
明明夜离一直以来,都总在养伤,看起来脆弱得很,清远却觉得自己是可以轻易被夜离操控的人。
不光是他,甚至是这天下的所有人。
事实上,夜离并没有操控他,他是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的,夜离救过他的命。
夜离给他施加的禁术也对他并没有任何影响,久而久之,他也就不甚在意了。
也很久很久,夜离没有对他用过威压了,他其实能感觉到刚刚那个威压,夜离并没有对他的愤怒。
夜离愤怒的,是他自己。
而与此有关的,是夜离的一个秘密。哪怕到今天为止,清远也无法相信这个秘密的真实性。
因为这个秘密的代价,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承受的。
清远是不愿意相信,可他又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暗暗思忖、甚至隐隐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他看着夜离焦急地踱步。
变得像孩子一样迷茫无措地问他:“她在哭啊,她为什么哭?”
这样的仙君真的太不一样了,那样无助的破碎感,他只在一千年前初见夜离时见到过。
原来仙君今天见到了打开他情绪的开关啊。
“仙君,您别急啊。”清远试着安慰。
夜离漂亮的脸上布满愁容,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只是固执地说:“可是茶茶在哭,她不开心。”
清远忍不住开了顺风耳,只听隔壁确实有极轻微、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但也还好。
于是安慰道:“我听着哭得也没多厉害,估计一会儿就好了。”
哪成想这话又招来了夜离不善的语气:“谁准你偷听了?”
“?”清远被责备的一脸懵逼:“可是您也在偷听啊。”
夜离瞪他:“我是感知,不是偷听。”
瞧瞧,这人竟把偷听说的振振有词。
清远明白了,别人偷听不行,只能仙君一个人偷听。
这可怕的占有欲。
偷听,哦,不,是感知,感知都还不算什么,清远很快迎来了仙君的下一句精彩发言。
“把我的床搬来这里,我要和茶茶一起睡。”
一起睡?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看夜离指了指左边墙角的位置,清远才明白,原来仙君是要和人家隔着墙挨着睡。
清远无语之极:“仙君,您还开了透视眼啊?”
夜离蹙眉否认:“我说了,是感知。”
“哎呦,仙君真厉害。”
清远嘴上可劲儿揶揄,但他还是施了个术法,将床搬到了过去。
一边道:“仙君前几日就不该乱跑,也不知道怎么会伤的那么重,害得我担心。”
说到伤口,夜离这才摘下戴了一整日的手套,看了看自己的手。
几道丑陋的疤痕胡乱交错着,蜿蜒爬向他的手臂。有一点新的粉色血肉长出来,与那焦黑的疤痕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条胳膊伤的也太重了。”清远心疼地说,一边拿来药膏给夜离敷上。
“其实已经好了许多了。”夜离恹恹道。
全身的其他部位还在隐隐作痛,夜离已经用法术努力压制了,可这条胳膊实在还是疼得厉害。
清远无奈地摇摇头,仙君千年来好容易养好的神魂,结果却不知道去哪里作践这么一回。
回来之后伤得严重,想要好过些,只得将伤痛转移到皮肉之上。
“是我没控制住自己,生了妄想......”
“本来这副皮囊也算不得什么......”
夜离看着自己的手臂,那手和另一条如玉般的胳膊比起来实在是过分丑陋了些。
他丧气地戴上手套,担忧又不甘地询问清远。
“你说茶茶会喜欢我这个样子吗?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讨厌我?”
“她惯常是喜欢美的。”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
虽然清远这么久以来,也未曾尝过情爱的滋味,可他却因夜离这几个连环问题而想到了这句话。
见到喜欢、在意的人,仙君竟对自己的容貌不自信起来了。
他看着夜离忧愁的模样,实话实说道:“仙君甚美啊,那会儿小姑娘不是还看仙君看傻了吗?”
“哼。”夜离不悦地轻哼:“她看傻的是这副皮囊。”
不然呢?您还想让人透过皮囊看到您神魂的模样啊!
清远抓狂,好难伺候的仙君。
“至于仙君的神魂,我也瞧见过,那美貌的程度,更不是任何人人能比得了的。”
“当初茶茶姑娘一定看傻过吧?”
这话哄得夜离心头舒服,只听他害羞道:“嗯,她曾经说过,我就是最好看的。”
清远看着夜离耳朵爬上的那一抹红云,仙君果然陷入了爱情,而陷入爱情的人,讲起话来果然很傻!
夜离躺下时对着墙壁,面对着宋茶茶的方向,仿佛这样便可以与她相对而眠。
感觉到宋茶茶好像已经不再哭了,想来应该是哭着哭着睡着了。
他这才安心些。
“睡吧,睡吧,我的宝贝......”,他温柔地低声吟唱。
我从时光的缝隙里一次次跌落,又在这里等待一千年,茶茶,你终于来了。
千年来,第一次见到夜离这个样子的清远,感觉自己要疯了,脑子里全是仙君说起隔壁丫鬟时那个痴汉的表情。
还有几乎循环了半夜的安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