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一回头,就笑着说想给他治伤。
“怎么,你也要骗我去那种地方吗?”他冷着眼问她,手里紧紧地攥着把小刀。
如果她敢欺负他,他就狠狠地用刀杀掉她。
她似是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认真对他发誓:“绝对不会,只是治伤。”
其实这个时候,他身上已经患了怪病,身上总是沉得迈不开腿,经常会突然摔倒。
他答应了,因为她真的好烦,总能找到他,然后缠着他。
不是治伤吗?治就治吧。
他也很疼很疼,治好伤的话应该就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吧,至少比现在要好。
治好伤的话,她总该离开了吧。
他信了她,在她那里养伤的日子里,她有时候会吹笛哼唱,有时候会伏在桌前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问他现在有名字吗?
他说没有。
她也不说给他起个名字,只笑着说很快你就会有的。
后来,他还真就很快有了名字,那对乞丐兄妹说:“你就叫长歌吧。”
当然这个时候她也离开了他,像是有预谋地把他送到了乞丐兄妹身边。
她不知道是给他用的什么神药,他的伤好的利利索索的,就连身上的怪病也在她离开的几天后突然消失了。
他其实是有妄想过的。
“能不能带着我?”他鼓起勇气问。
“什么?”她似乎有些惊讶。
“我说,你能不能带着我?”他抬着头仰视她,声音很大像是保证一样:“我可以帮你干很多很多活,做你的仆人,不会让你白带着我的。”
求求了,带着他吧,他真的再也、再也不想流浪了。
他渴望地看着她,手上还拿着事成之后的谢礼。
是他今天早上跑到山泉边摘的一束野花,很漂亮,很像她每天在桌上写写画画的东西。
也很像她,色彩缤纷。
可得到的答案却让他如遭雷击。
“对不起,我不能带着你。”她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对不起。”
她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她一直以来看起来不是很喜欢他吗?
“为什么?”被拒绝后,他努力克制自己的心情:“我做你的奴仆,不行吗?”
“这是报答。”他又补充。
我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也不是他们说的坏孩子。
“没有为什么,我也不需要报答。”
没有原因,我不需要。
是不需要报答,还是不需要我?
他很生气,他恨她。
他又开始流浪。
没有人愿意从黑暗中出来再坠入黑暗,好不容易看见光却抓不住光。
她不想当他的光。
直到他后来有天遇到百里月,那时候他正在逃跑,百里月救了他。
又说是觉得他逃跑的速度非常人所能及,看起来天赋异禀,问他要不要和他一起去仓鼎山拜师学艺。
那个人不愿意要他,可是百里月愿意。
“我以后就是你师姐了,会保护你的。”
百里月的确是个相当称职的师姐,她把自己的姓氏都借给他用了。
于是他有了新的名字“百里晴明”,乞丐兄妹给他起的“长歌”渐渐地都快要被他忘记了。
他的人生确实因为百里月而改变了。
清晨的几声雀叫打断了他的回忆,他终于想起伸手去解纠缠在她手上的头发。
那清脆的鸟叫声没有弄醒她,这手上的头发一动,她倒是醒了。
宋茶茶看着眼前人看着自己一脸冷漠的样子,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从那噩梦中醒来了。
方才的一切,真的都只是一个和往常一样荒诞的梦。
想到这里,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你没事了。”她看着毫无异样、正在整理衣衫的百里晴明开心地讲。
他整理衣袖的手一下子顿住:“所以,昨晚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宋茶茶笑呵呵地骗他:“就是说你昨晚和那怪物打架,没事就好。”
是这样吗?百里晴明想,那么这人手上的伤口应该也是昨天和鸺妖大战而受的伤吧。
宋茶茶起身,却因为腿被枕麻了,而没能站起来。
一整晚,自己靠着粗糙坚硬的树木,却让他舒服地枕着她的腿,百里晴明不明白。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哪怕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也要做一个尽职尽责的丫鬟吗?
“公子?”他听见她柔柔地开口:“拉我一把好吗?腿麻了。”
说着便伸出了手。
那只手就这么伸着,几乎要碰到他的指尖。
他不回应,她就这么笑着伸着,等待着他。
他想起这只手带给他肩头的温柔,于是用力一拉。可这手劲儿太突然,宋茶茶没站稳,就跌入了他的胸膛。
还没等他推开,她就忙自己退了出去,笑盈盈地说:“谢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