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没再说，自顾自潜下水去了。

许昕一阵愣神，没忍住转头看了眼老妖怪，他只是神色淡淡地望着湖面，显然并未在认真听那孩子说话的样子，又或是……

他早知道了。

许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多黑只给她指了指湖中，并不说什么。

“你不下去吗？”

经历过之前的入水经历，许昕早已明白老妖怪怕是怕水，没指望他会点头应允，自己便跟着那孩子潜下水了。

她水性不好，下了水才知道这湖深不见底，潜了一半就快要体力枯竭，幸亏那孩子又反过来救了她一命，倒是给她套进了泡泡里头，能呼吸了。

水深，水下又一片漆黑阴冷，许昕被那孩子带着走，唯一可见的光亮便是他身上泛着微光的鳞片，微弱，却在这水中美丽夺目。

这真的是异类吗？

过了一阵，前头的黑暗里突然出现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十分骇人。

许昕被强烈的怨意吓到，微微后仰了一些，但很显然，那些眼睛见到那孩子后，那份怨意似乎是平淡了许多。

“这是我们的母亲们。”那孩子边游边带着许昕到了一处石头上落脚，低头给她解释，“您叫我小豆子就好。”

小豆子游到不知什么地方，似乎是点了什么，这片地方便亮起来了。

许昕这才看清，这儿竟是个湖底水牢，一群成年女性的人鱼被关在牢笼中，目光哀怨。

隐约的禁制浮现在铁牢之上，看样子是新上的。

“母亲们，不要生气了。她能救我们的。”

小豆子跑到牢笼前游说，那群女人鱼盯着她的目光还是充满不解和敌意，许昕虽然害怕，却还是发现，那群人鱼，似乎是被控制着，又或是……？

像被下蛊了。

“母亲们，这位是山上那位推荐过来的，试试吧母亲们！”

山上那位……是说老妖怪？

那群人鱼闻言顿时就收了怀疑和敌意，恭恭敬敬地排成了一排，朝许昕鞠躬。

“捉妖师除妖是本命，但我要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

许昕叹了口气，严肃开口。

她并非没有从这些人鱼身上嗅出妖气，可偏偏这妖气淡，更多混杂着人的气息，且她从未见过妖的幼崽就能轻松自如地化形的，这村子的人最为古怪。

“我们……”小豆子欲言又止，看了眼身后的人鱼们，似乎是得了首肯才继续同许昕说道，“母亲们说，我们的先祖是半妖和人的孩子，这个村子几乎所有人的血液里都有祖先的妖血，却又是人的形态。”

“半妖本就难以存活、生育，你们这个村子竟能如此代代同人类繁衍下来？……你刚刚说，你们平常都是人的样子？”

半妖生子本就是天方夜谭，这个村子的存在不禁叫人怀疑，更令人疑惑的是，按照小豆子的说法，这群人鱼不该是这个样子才对啊！

“那得益于这个清水湖的湖水了。也得益于山上那位神仙的庇佑了，这个湖水曾受过神的恩赐，因而每当村里有人在生育期间，就会到水下生活一段时间……至于变成这样，也是那该死的巫师下的蛊！我们被迫变成这个样子，他们其他那些村民却自称是正义的化身，将我与母亲们关押在这里！”

小豆子越说眼中怨气与恨意愈发浓重了，许昕看了眼躁动的人鱼群，突然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