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袁保的到来,第二排竟然有新人站起来鼓掌,一个人鼓掌带着其他人也寥落地鼓掌。
骆千帆嫌恶地看了一眼带头鼓掌的家伙,认识,姚朝安,个子不高,很黑,两片肥厚的嘴唇像非洲混血。
骆千帆从斜后方四十五度都能看到他谄媚的笑。
袁保也注意到了他,冲他笑了笑。
丁小宁虽然勉为其难地鼓了掌,却也忍不住咕哝:“马屁精!”
看来,人民内部朴素的价值观总是相通的。
袁保和周游笑着冲众人挥挥手,在主席台中间的两个位置坐下来,其他总编都坐直了身子,前排就坐的中层干部们也都正襟危坐,新人们甚至挺直了腰杆。
袁保面带笑容,先发感慨:“看到你们就想起二十年前我刚进报社的样子,岁月催人老,世界早晚是你们的,肥肉也早晚长到你们身上。”
姚朝安对袁保的幽默发出很“拥护”的笑声,袁保又欣慰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进入了他最擅长的画饼忽悠人的节奏。
“欢迎大家加入虹城晚报这个大家庭”,袁保抖了抖手里的花名册,朗声说道,“知道吗,自打你们的名字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你们就已经成为同龄人之中最幸运的那一拨。因为虹城晚报的收入是虹城市,乃至整个汉东省企事业单位里最高的。
“去问问你的亲戚朋友,问问你的同学,不管是当老师的,还是进机关的,虹城晚报的收入一定会让他们嫉妒。不夸张地说,未来十年、二十年,你们的收入都将独占鳌头。这是报业的时代,报业的巨轮永不停航……”
新人们热烈鼓掌,姚朝安激动得黑脸蛋子冒红光,连丁小宁也觉得很提气。
骆千帆懒散地鼓着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纸媒的发展历程了。
记者编辑当下的收入的确很高,但是虹城晚报的收入从来赶不上竞争对手长江晚报,个别时候还会被虹城晨报反超。
在以后的几年里,当所有行业的收入都在增长的时候,报社的收入却十分“稳定”,甚至下降,慢慢地被很多行业反超、远远地甩在后面。
七八年以后,每到年底,记者编辑们都会惴惴不安——“今年的年终奖还发得下来吗?”每个人都在担心——“报社巨轮是不是快要沉没了?”
大多数人并不能看到未来,只有骆千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被袁保忽悠。或许,连袁保自己都看不清未来的方向。
袁保很能侃,把每个人的情绪都吹得鼓胀胀的,大家恨不得立即投入工作中去。
袁保讲完之后让大家轮流登台作自我介绍。
第一个就是姚朝安,先说听了袁总的讲话如何如何振奋,然后一顿表态,就差喊出“生是虹晚人、死是虹晚鬼”的肉麻口号了。
骆千帆真想把这一段给他录下来,对比上辈子姚朝安做的那些事……他怎么有脸慷慨激昂、催人尿下呢?
第二个上台的是张楚。张楚是985名校虹城大学的毕业生,比骆千帆、蒙蕾上的虹城师范大学高出一两个档次。
“我叫张楚,毕业于虹城大学新闻系。虹城大学是全国著名985高校,也是汉东省第一名校,虹城市金字招牌之一……”
“虹城大学”几个字自带光环,张楚自我介绍的时候故意好几次提到虹城大学,装逼的神情十分欠揍。
轮到蒙蕾上台自我介绍的时候,会场里安静了许多,所有人终于找到一个名正言顺死盯着她看的机会。饿狼般的眼神让骆千帆生气:“奶奶的,她是老子的人!”
赵凯倒数第二个登台,一边结结巴巴地做介绍,一边留意着邬有礼的表情。
邬有礼始终面带微笑,赵凯放心多了。看来宋炭说的对,邬有礼根本不知道我是骆驼一伙。
骆千帆是最后一个登台的,除了简要自我介绍外,他把目标设定得最直接也最真实:“我叫骆千帆,豫东人,毕业于虹城师范大学。今天有幸搭乘报业的巨轮,希望以后在袁总的带领下多多挣钱,多多娶……娶个好媳妇。”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骆千帆的目光有意无意停留在蒙蕾的身上,蒙蕾回避了他的目光,一手捏着额头,一手转笔。
丁小宁撇嘴:“流氓!”
第一排就座的社会新闻部主任邬有礼暗哼了一声:原来他叫骆千帆,我他妈早晚把你从船上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