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明音进入清辉殿。“有什么线索么?”风谨不经意地问。“属下寻到了他的踪迹”明音语气有些轻松,君上交办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些眉目。“哦?”风谨挑眉看她。“他前月曾赴西荒。”明音细细将探查到的那人的情况,跟风谨说了一遍:“不过,他离开西荒后,隐去了痕迹,但属下留了暗羽,他应该是向这边而来的。”
风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片刻他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明音应声退下。风谨的手指在唇上摩挲了一下:“看来,你们一个个的都在躲我。”他仰头把面前的茶水喝下,低低的嗓音似在大殿中与谁捉着迷藏:“真奇怪。”
风谨跟明音交代了,不用清乐再做洒扫工作,在殿内随侍即可,清乐总是想偷偷找时间去后院见离光,每次见到离光十分安心,万千心思都想对他倾吐,从他那里也可以获得力量。从前没觉得,现在仔细想想,离光总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种自在温暖的感觉,就像……像家人一样!
清乐为自己的想法吃了一惊,自来都是孤孤单单的自己,居然会有这种感觉,算了,从来没有过家人,怎么会知道家人是什么感觉,一定是太渴望了所以瞎想的。
清乐趁风谨打坐,找了个机会来到后院,匆匆往流金池走去,突然,一个光点从视线里闪过去。清乐停下脚步,转头向后院那个小土包看过去,没有什么异常,她疑惑地回过头继续往流金池走,那个光点又闪了一下。清乐侧头想了下,改变了方向,来到那个种着菩提子的小土包前。
小土包还是原来大小,也没有什么发芽的迹象,就在她蹲了半天,盯着看了半天之后,那个小土包又亮了一下,那光晕是暖白色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的样子。地精夭夭没有骗自己,真的是菩提子哎,是不是要发芽长出菩提树了?不过……当初他说若是长成了菩提树,便会……便会怎样来着?清乐仔仔细细地思索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想起来,几百年了,种出一棵菩提树早已成为了执念,却忘记了初衷,算了,无论如何待菩提树长起来不就知道了。
“离光,离光”清乐轻声叫到,很快,流金池的水面出现了一朵波花,金鲤随着波花缓缓浮了上来:“你回来了。”清乐见到离光分外高兴:“是啊,唉,不过发生了好多事情。”金鲤摆摆尾巴:“各族又出现了入魔之人我都知道了,只是,有些细节确实不太清楚。”离光向来一副神通广大的样子,似是对什么都有所了解,清乐沿着他的话,细细给他讲了讲最近发生的一切。
“原来是这样,应然这小子传个话都不会传,你比他讲的细多了。”离光听了清乐前前后后来龙去脉的介绍,感叹到。“你……你知道应然?”方才清乐并没有跟离光讲自己遇到了应然的事情,此时听见离光提起应然,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还知道他要给你用灵魄珠,你拒绝了。”金鲤一副自得的样子。
“对……”清乐突然反应过来:“你是他口中的大哥!”金鲤点点头:“嗯嗯。”清乐觉得脑袋有些疼,离光原来是应然的哥哥,离光也应该知道自己缺少两魄的事情:“那应然说我少了两魄是真的么?如果恢复两魄需要君上血引?恢复了两魄我会怎么样?我为什么会少了两魄呢?”清乐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离光听得连连摇头:“恢复两魄怎会那般简单,这却是应然鲁莽了。”“什么意思?”清乐十分迷惑。“自然是时机未到了。”离光叹了口气:“开启灵魄珠只有一次机会将七魄合一,若是那两魄没有寻回,或者做好准备,那此生便再没有机会了。”清乐面上还是呆呆的,似在听一个类似于过去瑛时给自己讲的奇谈,并没有真切地感受到离光语气中的担忧。
“咦?你身上?”离光刚要继续说下去,突然觉察到清乐的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气息,这是神族才会查探到的气息,他目光朝她身上探去,清乐奇怪地看着他眼神。“你身上多了样什么东西?”“什么?”离光盯着她胸口:“最近你从别处得到了什么?”“嗯?”清乐也低头看看胸口,顺便伸手入怀,果然摸到一个温凉的硬物,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一朵玉色小花的发饰。”她伸出手掌,玉色的小花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此时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离光面色微变:“我看看……”清乐将小花递过去,离光刚刚用鱼鳍接过,院中就有声音响起:“清乐,你在干什么?”
清乐猛然回头,明音正站在院子的另一端,狐疑地看着自己,清乐吓得赶忙回过头,金鲤早已消失在池中,差一点就露出了行迹。明音见清乐没有回答,便来到流金池旁,向水面看去,清乐心下紧张,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明音没有发现异常,看了一眼她:“君上正找你,随侍的时候怎能擅自离开?”清乐心里羞愧,面露尴尬,急忙应了一声,向殿内走去。
“去了哪里?”风谨一双眼眸平静地看着清乐。她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在……在后院转转。”“随我打坐很枯燥么?”风谨淡淡地说。“不……不是。”清乐的心忽地一下,紧张极了。
“可是,待在我身边就是如此无趣,漫长的日与夜都需要忍受孤寂,也许要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岁月。”风谨看着清乐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点儿什么来。清乐觉得不是这样的,却不知道要怎样表达出来,她抬起眼,看着他的眼睛:“君上我不怕寂寞,你要修炼要治理妖界,我都陪在你身边,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默默等待。”
清乐一双眼眸如有春水荡漾,那目光看得风谨心神一荡,他轻笑了一下:“是说到做到么?”清乐皱了皱眉:“自然是的。”风谨心池泛起了涟漪:“记住你的话。”“好。”
风谨心满意足,刚刚打坐之时,他神识飞速旋转,转过了许多令人难过的往事,风谨几番想摆脱伤心的过往,都没能成功,睁开眼睛,清乐不在,心头突然涌上一丝莫名的不安,便叫明音唤她进来。这小妮子是什么情况?明明待在自己身边却乱跑,是觉得跟自己在一起很无聊么?如果自己成了亲,她却是自由身,是不是意味着她想走便走?自己又能以什么理由束缚她呢?他可以跟她作别,却接受不了她突然地离开,是以,风谨没来由地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在,清乐的回答令他满意。
“君上,属下有事报告。”明音进殿来,看起来有急事的样子。“君上,属下先行告退。”清乐见明音进殿来并没立刻开口,想必是自己在这里不大方便,就告退离开。
明音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一双眼睛随着清乐离开,确认她走了之后,明音上前几步,从袖中拿出一样事物:“禀君上,暗羽在此。”一只蓝色的羽毛在她的掌心发着幽蓝的光,风谨一笑:“看来,你找到他了?”明音看看刚才清乐离开的方向:“属下本来是去找清乐,却见她在流金池旁,她离开后,属下突然想着探寻一下暗羽,果然,它在。”暗羽是鸟族的循迹神器,可化成隐去身形的鸟儿沿着陆地上的一点点蛛丝马迹追随想要寻找的人或事物。
“以真身隐入流金池,好主意,怪不得一直找不见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风谨喃喃自语,明音此次任务完成的最为艰难,自从西荒回来,风谨便安排她寻找那人,却一直没有找到,真是太“狡猾”了。“看来,我要见一见他了。”风谨若有所思,挥了挥手,明音知趣地退了出去。
风谨慢慢地踱到流金池旁边,一身好看的白衣衬得他面如白玉,他好整以暇地负手而立,平静的水面下似乎没有任何东西,风谨将神识缓缓灌入到池中,水底似乎暗流涌动。
“风谨,你有完没完?”淡绯色衣衫的男子,一手拎着绸扇,一手捋着前额的发丝,出现在风谨面前。风谨认真地看着他,几百年了,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虽然比自己大上个二百多岁,但这人看起来还是如当初一般美丽潇洒,温柔多情。
“你这人就是一点都不讨喜”离光嗔道,刚才风谨的神识将水面下的金鲤压迫的头疼至极,要不是碍着这金鲤鱼身,早就上来跟他大打一场了。风谨笑了一下:“我倒是想好好请你,可你对我避而不见啊,堂堂化龙大人,却偏偏隐在我清辉殿后这流金池里。”
离光眼珠转了转:“我乐意在哪就在哪,你管的着么?”风谨听了他的话倒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啊,三百年前不见了踪影的化龙大人,为何要隐在我的身边呢?”离光伸了伸脖子,多情的眼眸中水光潋滟:“无需多言,自她离开,你我便再无瓜葛。”
风谨面上一寒:“她绝情离开,倒成了我负心负情,你不护着她,却隐在金极宫,你也配提她。”风谨的眼底有红光隐现,离光对上他的眸光有些惊讶:“你小心心魔。”风谨阖上眼眸,苦笑道:“自她离开那一刻起,我便执念缠身,锥心刺骨。”
离光用扇柄敲了两下手心,一双眼眸中惭愧之情隐隐流露:“她是我嫡亲的表妹,我当然会全力护她,我留在这里自然有我的原因,你现在……你现在身边有了真心对你的人,你应当珍惜。”
风谨如炬的目光射向离光:“你认识清乐,云梦鉴是你给她的?”离光无畏地对上他的视线:“对,我给她的。”风谨心里一惊:“云梦鉴需要故人血才能开启,她?”离光摇摇头:“不要纠结于过往,莫要让清乐伤心难过。”
风谨皱了皱眉:“姑姑说,我与欢欢成亲那天便是她与我相见之日。”离光闻言叹了一声:“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呢,她若是有情又何必离开,她若是挂念你必会回到你身边,珍惜眼前人不好么?莫要让自己后悔。”
风谨眼睛红红的:“自她离开,你们躲着我,几百年我连她一丁点儿的消息都没有,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看到她字迹的一刹那,你知道我有多欣喜若狂。”离光之前对风谨满心怨忿,此时却又觉得这个男子的不易,从少年时期看着他一路走来,后来成为妖王,冷酷而强大,为了那少年时期的挚爱,他几百年来确实难熬至极。
离光眼中似笼罩了一层水雾,好看的嘴唇微弯,他轻摇了几下扇子,轻叹道:“莫要追往昔,她如何想法,终有一日要她自己亲口对你说,听我一言,好好待清乐,有些事情,现在你是不能懂的,但她身边还潜藏着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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