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车的中间，是一座华贵的马车。

江宁和铁开诚进入了马车之内，里面早已温好了酒，备好了菜。

有专业的镖车护送，马车在漂泊大雨之中稳当的行驶着。

两人饮酒聊天，大概半小时的时间就抵达了红旗镖局的总舵。

大雨下了一整天未曾停歇，江宁也没有离开镖局。

夜晚，铁开诚前来询问。

“江兄弟，教你剑法的那位，现在怎么样？”铁开诚有些紧张的开口问道。

“你是说燕大哥吗？”江宁反问道。

“燕？燕大哥！？？”

“你和他难道不是师徒关系吗？”铁开诚的表情很是惊愕，言语间充满了不敢置信的语气。

“师徒？也算是吧。其实，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更像是朋友之间的关系。”江宁摸着下巴，思索着开口说道。

“朋友……怎么可能？他那种人怎么可能有朋友？”铁开诚难以置信的在口中呢喃道。

“怎么？为什么他就不能有朋友呢？”江宁很是好奇的询问道。

“你不懂，你真的不懂！！”铁开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额头渐渐有冷汗渗出。

“哦，我不懂什么？”江宁有些好奇。

铁开诚的目光遥视着远方，过了很久，才缓缓的问道：“你这一生中，见过最可怕的一个人是谁？”

“这个不好说，我在小时候很怕老师，但是现在，似乎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江宁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很是认真的回答到。

也不知为何，自己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大，但又不是那种什么事都敢莽过去的鲁莽。

自己的状态，更像是拥有了强大力量之后的无畏和自信。

身为一个剑客，自信是必须要拥有的！

只有相信自己，才能够相信手中的剑，只有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无敌！

铁开诚语气沉重的开口说道：“我很羡慕你们这种人，你们这种无所畏惧的人。”

铁开诚接着说道：“我这一生中，见到过一个最为可怕的人，一个让我至今都难以忘记的人！”

江宁问道：“那个人是谁？是燕大哥吗？”

“你猜的没错，正是燕十三！”铁开诚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他的眼神中仿佛已经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燕十三，正在和深邃的黑夜融为一体。

“你为什么要怕他？是因为他的那张脸吗？”江宁继续询问道。

铁开诚道：“不！一个人不会因为他的长相而令人恐惧，而燕十三他——简直不能称之为人！！”

“绝对不是！！”铁开诚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虽然他对我很好，即传授我剑法，又给我讲谢晓峰的事情，可是却从来不让我亲近他，也从来不让我知道他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铁开诚缓缓的叙述道。

因为——他生怕自己会跟一个人有了感情！

而要做杀人的剑客，就必要——无情！

这些话铁开诚没有说出来，他相信江宁一定会了解其中的意思。

江宁听后，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说道：“现在的燕大哥已经变了，他已经从无情无义之神的状态，变为了有情有义的人。”

铁开诚知道江宁说的是真话，因为他对于燕十三的称呼，以及他手中的夺命剑法，就是最好的证明。

“能告诉我其中的原因吗？”铁开诚犹豫了一下，然后又再次问道。

“当然可以，其实他由神变为人，也只是因为两点原因罢了。”江宁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说道：“他一生的宿敌，一生的阴影，以及最终的目标已经死亡。因此，他的一生，已经失去了追求和目标。”

“而且，他自己本人也已经被检测出了不治的内伤，恐怕已经时日无多。所以在这最后的日子里，纷争和名利都被他看开了。”江宁缓缓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的伤感。

“我和燕大哥在百花林的墓地相遇，一起做了个守墓人，也算是相依为命的生存了一段时间。”江宁转头看向了铁开诚，然后很是认真的开口说道：“他是个好人，一个真正的好人！”

“我明白，其实我也理解他。”铁开诚语气平淡的说道。

名声，有时就像是个包袱，一个永远都甩不脱的包袱。身为威压江湖的夺命剑客，他必须要无情无义，他必须要时刻保持在巅峰的状态。

当他拥有了感情，那么也就代表着他有了弱点，而这个弱点……会让他陷入危险之中……所以，不是他没有感情，而是他不能有感情！

“没想到，这么强大的一个人，居然到了弥留的地步。”铁开诚看着面前的漆黑色夜幕和暴雨，缓缓的说出一句：“英雄暮迟，命运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