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婆子,足足有百余人,几乎将园子围得严丝合缝。
她们见三爷吩咐,并未着急去请大夫,而是朝坐在主位的瑞安长公主望去。
见长公主似乎在打瞌睡,又去瞅旁边的三夫人方氏。
三夫人的娘家得力,乃方阁老的庶女,又得婆母长公主几分青眼,因此在府里三夫人可比三爷说话来得有份量……
方夫人保养得宜的玉手,捏着茶盖,不紧不慢到的撇去茶叶。
缓缓地饮下茶汤,云淡风轻。
哼,那骚狐狸在男人堆里打滚儿,夜夜都敞开了腿的玩意,早死早干净!
她似乎才刚刚听到夫君的命令。
待下人得了方夫人的吩咐,这才有个婆子慢悠悠地离开,完全没有去请大夫时的焦急与紧迫……
“老爷……没有对不起潋娘,能嫁给三郎……是潋娘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梁姨娘静静的望着这一些,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她不怕死,死对于自己来说,是一种解脱。
如今,她终于可以脱离这一切了……
只是担心女儿。
她侧过头,望着叶菓。
“菓儿,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怨恨你的父亲,他身上的担子过重,所有的困难通通都压在他一人身上,你父亲他很累,很累的……”
言外之意,就是让叶弘祚不要担心女儿会记恨于心,来日报复,日后要好好的照料女儿。
“娘,娘!”叶菓浑身是伤,亦是奄奄一息。
她艰难的爬过去,声音哽咽。
此刻,身上的痛,再次深刻的提醒着自己,她不再是相府尊贵嫡长女,而是叶知县的傻庶女。
她卑贱如泥,任人耻笑辱骂,甚至连自身的性命,都无法自保。
她亲眼看着为自己而死的生母,心如刀绞。
心里的苦楚,比身上的鞭伤,更痛上千万倍。
叶弘祚哽咽着。
少年慕艾,他在最纯真青涩的日子里,深爱过梁姨娘。
亲眼看着爱人自尽,仍旧心心念念着自己,那颗在官场中打磨圆滑的心,再次抽痛起来。
今生是他亏欠了结发妻,让她沦落烟花之地,贬妻为妾,连她唯一的骨肉也成了庶女……
可这都是命啊!
都是命啊!
他不过是公主府的庶子,无时无刻不再仰人鼻息,又哪里能护得住妻女?
他不该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既可以得到仕途,又能护妻女平安……
庭院里,暖风阵阵,吹得枝叶婆娑。
“堂姐!”
紧接着,外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履声,其中还夹杂着无数人凌乱的哀嚎声,在这冷情的屋里,尤为刺耳。
来人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身穿一件月白色细布的直缀,脚踩墨色短靴。
他绝美的五官轮廓分明,神色坚毅,姿容倾世无双。
从绽放得如一团粉云般的合欢花树下疾步而来,长身玉立,如洁瑜无瑕。
就算是一身廉价布衣,在身穿华服的长公主面前,气场也毫不逊色,甚至有碾压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