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住了这么久,白婳的很多习惯秦崇也差不多摸清楚了,譬如,饭前喜欢先喝小半碗热汤,吃饭速度有点慢,会把每一口食物都咀嚼很久,正餐吃的不多等等。
这些并不是很容易发现的事情,白婳用餐总是舒缓而优雅的,看着的人只会觉得赏心悦目,却根本感受不到她吃的少且慢这一点。
“你到底怎么呢?”对方一直在暗戳戳的观察自己,白婳不是没有感觉到,懒得搭理他而已。只是都开饭一会儿了,你连筷子都还没拿起来,目光还在那儿不停的瞟啊瞟,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见被发现了,秦崇的目光也从暗转明,开始明目张胆的看着她了。
“婳婳,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啊。”秦崇长而浓密的睫毛眨啊眨,往日沉稳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满是纯真,小心翼翼的望着对方,试探着对方的态度。
却见白婳‘噗嗤’一声突然笑了出来,清脆悦耳的笑声接连不断,似乎是对方讲出来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愉悦了她。
秦崇不明白她为什么笑,但知道绝对不是因为高兴而喜悦。
筷子从纤细白皙的手指中放下,白婳渐渐平息了下来,但那潋滟的眼里还带着刚刚笑的太过而泛起的生理性水光,如一湾秋水流转其中。
白婳往后坐了坐,靠在了椅背上,调整到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这才再次开口。
“你以为,这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一天吗?”白婳脸上所有的笑都收敛了起来,看着对方的眼眸里带上点嘲讽意味。
这一天,是白婳被强逼着嫁入秦家的一天,是她顶着脏水顶着骂名,接受着无法想象的恶意,几乎是灭顶之灾的一天。
这一天,也是俊美矜贵大权在握的秦家少爷被塞了个心机深重寡言廉耻的恶毒女人的一天。
对双方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美好令人心生愉悦的一天。
庆祝?
白婳只觉得耻辱难堪。
但秦崇不明白啊,他只知道他的婳婳当初是很想嫁给自己,很想和自己在一起的。现如今他心甘情愿与她共享一切他所拥有的,心甘情愿献上自己的情感和身躯供其玩乐,向她俯首帖耳。他们是如此的亲密,往后余生皆交织相缠。
他爱她,于是当初平平的一天,现如今想起时,也让他感到欢喜,情不自禁。只要想起一年前的今天,两人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庄严诚挚的对彼此许下一生的誓言,从此她是他的骨中骨肉中肉。他的心里便涨涨的,全是满足。
这是他的人生走向全新旅程的一天,这是他们真正被绑在一起的一天。
为什么她却认为不值得庆祝呢?秦崇在心底揣摩着她的情绪,飞快的分析着原因。她是有芥蒂,在怪自己那个时候不够爱她,对她不够好吗?秦崇有些迷茫,不得不承认在有些时候,他并不能清楚的明白白婳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对不起,我没能在婚礼那天就如如今这般爱你。但是我保证,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比前一天更加爱你一点。”秦崇黑漆漆的眼凝望着她,眉眼间都写满了认真。
“如果你还是不高兴,你可以惩罚我,像上次在医院一样。”秦崇又添了一句,如玉的耳尖微红,空气中凝滞慎重的氛围顿时垮掉。
白婳看着对面似乎想到些什么,脸上带着点羞答答表情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知道在自己面前秦崇一向下线很低,但还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能低到,心甘情愿的被踩到尘埃里给人践踏的地步。
高岭之花被打破高冷禁欲的外表,露出不可自制的情动姿态,高傲的天鹅心甘情愿的引颈受戮,这副场景确实是很好看的。
可是天山之上的纯洁雪莲已经被她放在脚下踩了又踩,翻来覆去的玩弄了一遍,白婳已经不再那么热衷于折辱他了。
白婳只是喜欢玩儿,且总是想到一出是一出罢了。但她自认为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变/态,实际上她也并不是一个喜欢折磨别人侮辱别人,看别人难受的人。
她只是恰好在不那么恰当的时机,遇上了不那么恰当的秦崇。于是在心底所有的恶劣因子忍不住的躁动的时候,便把所有的难受怨愤都施加在会默不作声永远包容自己的秦崇身上。
但她不会一直如此,在过了这个劲儿之后,她就觉得没什么趣味了。
于是一片安静中,晚餐在一个兴致缺缺一个心不在焉的情况下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