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桑桑梳理了自己的心情,跟陈放请了病假,也是最后几天就要放假了,陈放也就关心了几句就批了假。
人一旦闲了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就像这个时候,桑桑脑海里就一直是江易今天一整天和她相处的画面。
这个人虽然冷冰冰的,但不得不说他有一副好皮囊和一副热心肠,总体归纳起来,江易这个人不像传闻中那么不近人情。
但他帮了她那么多忙,总让桑桑觉得自己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心理上总有些过意不去。
桑桑不太会跟人相处,最讨厌欠人人情了,但想还这个人情又不知怎么还才好,你看江易这种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缺什么的人啊。
越想越难受,导致桑桑这一晚都没睡好。
次日一早她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surprise!”丁然拎着礼物登门,一进门就开始叨叨:“我的宝贝,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法国的食物满足不了我的中国胃啊,今早我特地去了杭大门口的那家包子铺吃早餐,简直了,就是那个味道!”
她从一堆礼品包装袋里掏出一个食品袋:“我就知道你没醒,特地给你带了你最爱的生煎包和豆花。”
她也不顾桑桑还没刷牙直接塞了一个到她嘴里:“好吃吧,我买的时候这可是刚出锅,还热着呢。”说着有插吸管,把豆花抵到她嘴边。
桑桑看她这么热情也没好意思拒绝,吸了一口,又把吸管转向她:“你吃饱了吗,要不在陪我吃一点。”
丁然露出憨憨的傻笑,似乎就在等这句话:“我不喝你那咸的,我爱喝甜的。”然后毫不客气地捏起一只包子塞进嘴里。
这俩人倒是和谐,一个嗜甜,一个爱咸,但偏偏凑一块还成了朋友。
桑桑忍不住捏了捏她鼓着乱嘟嘟的腮帮子失笑,配合她吃完早餐,然后才去洗漱换衣服。
“既然你今天没事,咱们先去看望一下洛洛吧。”
桑桑换了身黑色套装,然后又找了件黑裙给丁然,推她去卫生间换。
“等等,你脚怎么了?”一直想着吃吃喝喝的事儿,她这么一走,丁然才发现她的簸箕,一提她裤腿,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白色纱布上,秒变严肃脸:“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的事,你想多了!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且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桑桑“烦躁”地推她走,催促道:“你还是赶快换衣服吧。”
“真没事?”丁然狐疑。
“真没事!”桑桑肯定。
得到肯定答案,丁然才将提着的心放下,乖乖去换衣服。
桑桑歪着头看了看脚上的纱布叹了口气,默默用裤腿遮住。
林洛是安葬在了杭城,这件事说来话长,林洛很喜欢杭城,她的病也是在杭城好转的,她的朋友是在这里结识的,她的爱情也是从这里开始的,所以很早之前她就在日记里写过:死在这么美丽的城市也值得了。所以林洛的父母在知道事情原委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依照林洛的遗愿将她安葬在了杭城。
这件事她本来是不知情的,虽然事情和桑桑无关,但林洛的父母心理上还是不能接受她出现在林洛的葬礼上,终是隐瞒了这件事。事情过了这么久,就在昨天丁然回国,林父恰巧这个时候发来短信告诉她这件事,并且让她向林母隐瞒她知道了的事实。当母亲的难免心有芥蒂,她能理解。
这条消息是在十一点多才发出来的,桑桑能想象林父是等林母睡着后考虑再三才作出的决定。当父亲的往往比母亲更理智更理解女儿的心思,他相信女儿也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可以来看望她。
所以凌晨的时候她就决定带着丁然一起去看望林洛。
林家虽算不上多富贵,但也给予了林洛最好的一切。林洛被安葬在了最好的地段,山清水秀,风景宜人的地方。
这个地方很适合林洛,安静且美丽,就像林洛本人一样。
她们买了花束和林洛最爱的小蛋糕。
墓碑上的林洛洋溢着快乐的笑容,还是那么美丽,一点都没变。
前段时间还朝夕相处的闺蜜变成了冰冷的墓碑,两个姑娘还是不能一下子接受,特别是丁然,她才刚回国。
桑桑盯着那张漂亮却不变的脸,死死咬着下唇。之前没见到,现在突然看见了却比没看见时更加难以接受。
丁然更是不知所措,蹲在临死前替她清理了之前的一些杂物,然后将新拿来的东西放下,缓缓抚摸着照片上她的笑脸:“洛洛,我们来看你了,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话到最后,只剩哽咽。
一句“来晚了”,桑桑瞬间就绷不住了,背过身去红了眼眶。
山间有点潮湿,又有点小风,或许是有了气氛的原因,显得更加凄凉。
丁然抹去眼泪,她回头看了看桑桑,然后将她搂进怀里,轻拍她的背安慰:“这件事与你无关,要怪就怪那个泼皮渣男!”
道理她都懂,但就是忍不住,这件事就像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怎么拔都拔不掉,就算所有人都帮她解释,她都不能逃脱自己内心的负罪感。
“那个男的如何了?我要叫我哥弄死他!”丁然恨得直发抖,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咬牙切齿地想要撕碎那个渣男。她虽没能亲眼看到当时的场面,但也能想象到当时的林洛有多无助多害怕。林洛这个姑娘一直都是那么多单纯善良,是桑桑和丁然生命中最美好的存在,她们一起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抱团取暖,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快乐的日子。
灾难总是猝不及防。
桑桑平稳情绪,只觉丁然又要冲动行事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赵岩因为这件事已经受到了惩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即使难过,桑桑还是比丁然多了份理智,惩罚坏人是警察的事,她们还是不要做超脱法律之外的事了。
见她这么说,丁然虽心有愤懑但也不再逞能,桑桑向来考虑得比较周全,她说解决了那一定是解决了。
“那……林伯父和林伯母那边……”她有些不知如何说起,听她哥的意思是他们把气都撒在了桑桑身上,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解除误会。
桑桑知晓她的担忧,目光转向墓碑上的照片:“放心吧,都已经解决了,相信之后会越来越好的,洛洛在天之灵也会为我们祝福的。”
这话她是说给丁然听的,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呢。
不过是事已至此,苦中作乐,寻求安慰罢了。只希望洛洛不要真的听见,怪她“薄情寡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