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萋萋,花香四溢,暖风熏得游人醉。
“景美人更美,”周耿在心里赞叹到。
河畔的花丛间,鲜艳的红裙,亭亭玉立的身姿,齐腰的长发随风而动,发丝在空中轻浮,一丝一缕,浮动进人的心田。
周耿想要上前,却又怕唐突了佳人,脑海里满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周耿。”
前方女子主动出声,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周耿细细回忆了一番,二十六年的时光里并无如此惊艳之人。
周耿虽心中诧异,却还是礼貌的回到,“我是,请问您是?”
“我么?”女子的声音虚无缥缈,仿若从天际飘来,“我叫白霜。”
“白霜,白霜,”周耿轻声重复两次,生怕惊扰了对方。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在花香里显得格外清雅,周耿由衷的赞叹到,“好诗情画意的名字。”
“谢谢。”
白霜依旧没有转身,风吹动她的裙摆,周耿竟然从她的背影里感觉出深深的绝望之情。
“你......还好吗?”虽然这么问有些唐突,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白霜微微转过半边身子,飘飞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容颜,但周耿心头莫名涌现出一些熟悉之感。
他不由微微上前两步,然而这时眼前的女子竟一点一点化为晨露消失于眼前。
“白霜!白霜!”
周耿急切的跑上前,河畔边空无一物,一切仿佛他的幻觉。
“对不起,周耿,对不起......”遥远的天际传来白霜落寞的声音。
“白霜!”周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无意识的在空气里抓着什么。
他目光呆滞,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直到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妈。”看到来人,周耿这才努力将思绪扯回。
梦里的一切随着转醒的时间一点点变得模糊,周耿只能隐隐约约记得梦里有一个女孩儿,然后给他说对不起?他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周母有些担忧的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开口,“儿子,又做噩梦了?”
“没呢,妈,你别瞎操心。”
看着母亲眼神里藏也藏不住的忧虑,余光瞟到母亲苍白的鬓角,周耿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自从父亲在他小学四年级不幸患病离去后,本来在家做全职太太的母亲不得不竭力融入这个与她“脱轨”好几年的社会。
卖菜,卖烧烤,洗碗端盘,哪一样没做过。再苦再累,只为给他创造一个衣食饭饱,学业不中断的生活。好在母亲心善,善有善报,在早餐店打工时一直任劳任怨。
在他高二那年,母亲原来打工的那家早餐店老板想要回老家发展,出于善意,也看中母亲勤劳朴实,便低价将铺面转卖给了他们。
谁也没想到,曾经的老街就在第二年被规划了出去,周耿家里不仅店铺换新了,还因此存了一部分钱。
周母心中过意不去,千方百计托人联系到了原老板,想要分一半赔偿金给他。没想到,人家听后,哈哈大笑,转眼一分不收不说,反倒包了个大红包作为恭喜他们新店开张的礼。
如今早餐店开的不温不火,因为地势好,母亲为人耿直善良,早餐个顶个的实诚,因而虽然味道一般,但生意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如今因为他的缘故,早餐店已经关门三天了。母亲每日变着花样的给他补身体。
“菡菡,妈有个提议,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周母犹豫了一早上,如今看到儿子神不守舍的样子,她终究还是开了口。
周耿小的时候原本叫做周耿菡,家里所有人也就喜欢“菡菡”前,“菡菡”后的称呼他,小学低年级的时候还没什么,上了四年级,同学们就开始笑话这个颇具女孩子气的名字了。
周耿回家哭闹了好多回想要改名字,得到的都是父母一笑而过毫不在意的敷衍。
周父走后,不知出于何种缘由,有天下午,母亲带他给父亲上了坟后,径直领着他去警局改了名字。说是改名字,也不过是将最后一个“菡”字给抹去了,变成了如今的“周耿”。
无论如何,周耿是高兴的,脸上满是笑意,可这个笑意还没撑到家,就因为母亲突然的嚎啕大哭给僵住了。年幼的他手足无措的站在蹲在马路边哭泣的母亲身旁。从那之后,再也不敢表达自己更改姓名的欢喜了。
但“周耿菡”还是变成了“周耿”。不再有同学笑话他了,他却开始怀念父母曾经声声温柔呼唤的“菡菡”。
所以,当周母如今再次开口喊他“菡菡”时,他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像小时候一样扑在妈妈怀里。周母心疼的反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妈,你说,我听着的。”周耿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
周母轻叹了一声,自己的孩子虽然已经二十五了,却和他父亲年轻时一样性子纯良。当初他说要当老师,自己其实时不太赞成的,教师工资低,事又多又杂,如今这世道对教师的负面评价太多。不说其他的,光说今后周耿结婚生子,在婚姻市场上,男教师绝对是妥妥的受歧视的群体。
然而耐不住周耿发自内心的想当老师,她也就只能随他毕业后毅然决然踏上与他父亲相同的行业。
起初周耿突然从学校返回家的时候,她只是以为孩子身体不好,疲劳外加压力所致,毕竟孩子曾几次在电话里给她说自己接手了学校最好的班,心里没底的很,生怕自己水平不够,耽误了那些娃娃。
可是回来这两天,周母越观察越觉得不对劲,这哪是疲劳所致,这分明是老人嘴里撞了那了。思来想去,市里普光寺名声不错,她也只能试试了。就是担心儿子会不高兴。
“菡菡,明天陪妈去一趟普光寺好不好?”
“好。”
听到儿子的回答,周母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头。
儿子不信这些,作为母亲,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儿子从学校回来后的状况由不得她不往那方面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