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姒玥转学走了,这件事在三班或多或少的激起来一点浪花。
高三多么重要不容置疑,大家战战兢兢,生怕出半点纰漏。秦姒玥却就在这等节骨眼儿上转了学,离开了生活了近三年的地方。
邓潇潇是红着眼眶过完一天的,段天泽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却阵阵浪潮。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秦姒玥会放弃报复他,会选择离开。他突然觉的心底有些空落落的,写卷子时一连错了好几个基础题,就连老师讲了些什么,他也一个没记住。
第一次模拟测评考试分数已经下来了,他仍旧占据第一,且甩了年级第二一大截。
路过成绩公布栏的时候,一向不在意的他不由的停下脚步,眼神不经意瞟过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秦姒玥。”
秦姒玥,年级一百二十五名。
秦姒玥,125。段天泽心猛地抽痛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揪住胸口处。
一月二十五日,正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还记得那一天,他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看着穿着婚纱的她迎面走来,仿佛,这就是他的全世界。
然而,最后,他们还是走散了。
他摸了一下左手无名指,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高三最后一个月假,来接孩子的车辆不少,所以段天泽也就没让司机将车开到学校门口来,而是让他停远一些,自己走路过去。
“吱”车轮摩擦着地面的声音在段天泽身后响起,他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摩托车被停在路边,一个打扮靓丽的女生脱了头盔,急忙从车上跳下来,跑到他前面挡住他的去路。
段天泽停下脚步,抿着唇,皱着眉眼神不耐烦的看着眼前自来熟的女生。
“段天泽,你也在这呀?真巧!”
段天泽并没有多看她一眼,而是绕过她打算从旁边离开。
“呀,你这人这么这样呀,我们见过面的,你忘了吗?在商贸会上。哦,对了,你当初救的那个女生就是我妹妹。我来是想谢谢你,请你吃个饭。”
秦姒玥快速的换了方向继续拦住他,噼里啪啦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不用,请让开。”
段天泽淡淡的瞟了她一眼,见她厚着脸皮坚持挡在他面前。他退了一步,从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那边刚一接通,他立即开口朝电话那头说到:“到柏西路口来接我,下街琴行门口。”
那边响起一道洪亮的男人声音:“好的,段先生。”
“哎,我说我请你吃饭。”
“感谢你救了我妹妹。”
“段天泽,我跟你说话呢。”秦姒蓉伸手去拉段天泽。
段天泽往后退了一步,险险躲过,他抬头望着秦姒蓉,目光清冷疏离,“同学,我们认识吗?”
秦姒玥焦急的开口:“我们怎么不认识了,我知道你呀,你……”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我请你吃饭,吃了我们就认识了呀。”
“要谢我的人是她不是你。”
“我是她姐姐,我……”
段天泽瞟到车已经开过来,他豪不停顿的转身走到车前,打开门快速的钻进了车里。
“咚”的一声,世界总算变得平静了。
秦姒蓉心有不甘的跑到车旁边敲了两下窗子,段天泽闭着眼对此不闻不问。司机见状自然不会自作主张的开窗,他回头问道:“段先生,您接下来要去哪里?”
“云林寺,甩掉她。”
“是。”
几条街过后,车后干干净净。
云林寺在市郊,从此处过去约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先生曾经说过,如果他有事情,可以上云林寺来找他。
他第一次来云林寺是当初先生飞鸽传的书信过来,让他速去。那一次他躲在佛像后看见秦姒玥跪在佛前神色怪异,行为异常。想来,先生早就知道秦姒玥也重生回来了,当初就是给他提醒,却没想到,自己久久才参悟明了。
今天是他第二次来到云林寺。
云林寺修在半山腰上,车辆无法开上来,想要到达主殿,必须攀爬他面前的九百九十九级石阶。
如今将近太阳落山的时辰,阶梯上唯有寥寥数人,大半还是归寺的僧人。
等他爬到寺庙门口时,早已叉着腰,斜靠着一棵柏树在那儿气喘吁吁了。
“你来了?”
段天泽被突然从身后冒出的声音下了一跳,他一个激灵的转过身来。
眼前的人立在寺外红墙旁,院内梧桐树的一处翠绿枝叶从两米高的围墙上探出头来,偷偷的挑起一束墨色长发,欢喜的不停摇晃。
宽大的淡色袖袍在微风下微微拂动,浅青长衫与红瓦高墙、苍树青烟融为一体。夕阳为他笼上一层金色的光芒,他身后的光芒在升腾的香火里渐渐幻化成一朵金莲。
而他临空而立,犹如救世的天神。
段天泽一时看得有些呆滞,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竟然盯着一个男人看了许久。不过,如果其他人能看见此刻的场景,想来可能比自己更加失态。
话虽如此,他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收拾好各种胡思乱想,走上前恭敬的弯腰行礼,“先生。”
“打扰先生清修了。”
“无妨,咱们去无亘涯走走吧。”
两人说着,一前一后,一飘一走的朝后山的无亘涯方向而去。
傍晚时分,悬崖上凉风习习,空气里少了分燥热,段天泽一直以来烦乱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不少。
陈晨捋了捋调皮的打着卷儿的袖子,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自他醒来他就穿的是这一身衣服,他上几世绝对没有过这套服装。纯粹的古装,青白色,宽袖长襟,材质奇特,水火不惧。不似富家子弟常穿的绸缎直衫,设计倒颇有几分风流恣意,看着像极了陈晨曾在电视里看到过的那些个清心寡欲的修仙宗门的服饰。
这套衣服,看着仙风道骨,实则对他而言很是不方便,更烦的是,作为“透明人”,除了它陈晨压根儿穿不上其他衣服。
段天泽在他身后一步之遥,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叹息,他本来就悬着的心猛的提了起来。
“先生,此事很麻烦吗?”段天泽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
陈晨不解的停下来,回头看向他。
“先生如此神通广大之人都不由叹息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