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下。”沈迁撩开厚重的帘布,跳下马车,朝陈晨所指的小吃摊走去。没两分钟便空着手回来了。
他上了车才说道:“殿下,那儿卖的是菱粉糕,殿下不能吃菱粉,我出门时才吃了一盘也不想吃,所以就没买。殿下仙吃点车上的点心吧,一会儿就到望月楼了。”
陈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吃了一块芙蓉糕,抬头盯着沈迁半晌,让他有些不自在了,才状似无意的问道:“阿迁你还记得当初你请我吃了多少块菱粉糕不?”
沈迁本来被看的一脸莫名其妙,结果听到这么个问题,眼角不由抽搐了两下。殿下他一本正经的用往事调侃他真的好吗。他哀怨的瞪了陈晨一眼,颇为无语的答道:“五块。”
陈晨听到这个答案,心里长苏了口气,幸好这沈迁是原装货,没让他痛失一名好帮手。
原主燕晨和陈晨一样都不能沾菱粉糕,一吃就腹痛不止。
当年燕晨与沈迁都还是小萝卜头。燕晨作为皇帝幺子,融合了皇上燕齐与皇后沈氏的全部优点,白里透红的脸蛋,一双葡萄般水润剔透的大眼睛,看着就像个玉雕的娃娃。他又特别爱笑,一笑起来,整个人都像三月里的桃花,让人心里暖洋洋的。也正因如此,大多第一次见到燕晨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女娃娃。
沈迁与燕晨的第一次相遇是在皇家书院的门口。
作为三殿下的伴读,沈迁一大早就来到了书院,由于来的太早书院里一个人也没有。他便和家中的仆人等在书院门口,正无聊的蹲在大门外的台阶上数蚂蚁,就听见仆人喊道:“小少爷,有人来了。奴才先回府了,待午时再将您午膳提过来。”
他“嗯”了一声,对仆役的离去并不多做理会。而是赶紧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就看见宫墙拐角处一顶湛蓝色的轿子向书院这边过来,轿夫走的极稳极快,三两步就来到了沈迁面前。
一看这四个抬轿的就是练家子。沈迁虽然才五岁,但已经习武一年多来,自然看的处习武之人与普通人之间的差别。
待轿门被旁边的奴仆打开,轿子里下来一位身穿紫色翻领袍服,头戴银白貂帽,乖巧怜人如观音坐下童子一般的妹妹。这般乖巧的妹妹,确实需要人好好护着,沈迁想着,自觉颇有风度的走上前去,拱手作揖。
见面前比他将近矮半个头的妹妹似是性格羞涩腼腆,只是冲他点了点头,他想到,自己好歹是堂堂一男子汉,应该好好照顾妹妹。便鼓起勇气上前说到:“妹妹当真好学,这么早就来了学堂。”
却见面前的小人面色涨红,身边的几个仆役都憋着笑意浑身止不住的微颤。大皇子燕政恰巧这时走来,看到这一幕,毫不顾忌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
沈迁一脸疑惑的看向大皇子,又转过来看眼前的妹妹,却得到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眼前的人狠狠“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的往书院里大步走去。大皇子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跟在后面进了书院。
沈迁迷茫的站在那儿,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事情为何就发展成了这样。
为首的轿夫轻咳了一声,好心提醒道:“这位公子,刚才那位是三皇子殿下。那位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男生女相了。”说完吆喝着其余几人,抬着轿子,一溜烟的拐过墙角消失了身影。唯余乔迁一人惊讶的站在原地。
“我的天,刚刚那位就是三殿下,完了,我完了。”沈迁心里淌满了泪水。
虽说从血缘上看,三皇子还是他的表弟,可他两年前就随师父离开了帝都,今次才同师父回来就被选为了这位“表弟”的伴读,就算以前见过,他也不可能记得住啊!再说,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堂堂三皇子长得比家中的几位妹妹还要软糯可爱,哪有男孩子长成这样的啊!
无论沈迁心中怎样五味俱全,怎样忐忑不安,作为伴读,他和这位被他刚一见面就得罪了的小殿下,今后不得不低头不见抬头见。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午膳时分,沈迁厚着脸皮扯着一张大大的笑脸来到燕晨的餐桌旁。
“殿下要不要尝一尝着牛乳菱粉糕,很好吃的,这是我娘亲手给我做的。”沈迁内心滴血的将自己的糕点连盘推到燕晨的面前。
燕晨抬起头来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沈迁,就把视线落在了眼前的糕点上。这菱粉糕看着极其白润,糕面上撒着些许桂花。燕晨犹豫了片刻,便拿出一双新的玉箸,尝了一块眼前的糕点,没想到这小小的糕点竟是十分可口,软糯清甜,松软润滑。且糕点大小适中,正好一口一个。
燕晨忍不住又吃了一块,在举起玉箸打算夹第三块时,不小心瞟见对面沈湛苦着一张脸,一脸肉疼的表情。燕晨假装不知,三两下的就将盘中的三块吃光了。拿出绸绢擦了擦嘴说到:“既然你这般热情的要请本殿下品尝,本殿下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只能勉为其难的将他们都解决点。今早的事,本殿下就不放在心上了。”
说完推开椅子打算出去。
沈迁看着眼前了空空如也的盘子,心头流过一条大江,他嘟囔着:“其实殿下不必要这么勉强的。”燕晨甩也不甩他,步伐轻快的从他身边经过,大踏步的走出来饭堂。
最爱的食物眼睁睁的被别人吃掉,尤其是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虽说殿下不生他的气让他松了口气,却也让他委屈地不能自己,只好化悲愤为力量,将其它的饭菜通通一扫而光。
而这样泄愤的后果就是,沈迁在茅厕里整整蹲了半个钟头。
台上太傅手执《诗经》讲的唾液横飞,一哭一笑之间都快进入忘我之境了。这边,沈迁听到旁边传来几声如小兽般压抑着的轻哼声,他转头看去之间燕晨趴在桌上,白色苍白,嘴唇泛紫,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毡帽从额头上滚下来。
沈迁急忙站起来打断太傅,禀明太傅后便俯身扶起燕晨往室外走去。
室外候着的两名宫人见此,其中一名赶紧接过燕晨,抱着他跑到休息室,轻轻地放在床榻上,又打了热水为他擦汗。另一边,另一位宫人飞快的跑到太医院拽着一名太医就往这边赶来。
太医细细的把完脉后,抬头询问道:“殿下今日可曾吃了什么?”
“殿下今日吃的是御膳房送来的午膳,与往日无异。”其中一名宫人答道。
“那个,嗯,我”一旁的沈迁喏喏的说到:“殿下今日吃了一盘我带来的牛乳菱粉糕。”
“对了,问题就在这儿。”太医笃定的说道,对其中一名宫人吩咐到:“去取纸笔来,拿着我开的要赶紧熬好,喂给殿下。”
不多时,药便熬好端来喂给了已经疼的快昏迷的燕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燕晨便安静的睡着了。
“那个,请问牛乳菱粉糕有毒吗?小殿下喝了药就会好的吧?”
太医低头笑了笑说道:“小公子不用担心,菱粉糕无毒,不过殿下对菱粉过敏,吃不得菱粉。这些年,凡入殿下口的都不会放菱粉,殿下没有出现问题,我们也就忘记告诉他了。”
第二日,等燕晨从寝殿醒来听宫人告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忍不住狠狠敲打了几下床栏,咬牙切齿的说到:“沈迁,我燕晨从今日起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