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若娘再三叮嘱之后将她留在了秦家,然后抹了一把泪,独自回去上车。
眼见着几人登车离去,小香念小嘴一撇:“不就是杀个神仙嘛,哥哥就是一天时间的事儿,他们哭哭啼啼的,也不嫌丢人!”
说完这话,她看着眼前的鸡腿有些迷茫:“这是第三十几个来的……”
小香念的意境无人领会,马车之上满是哀愁。
柳永坐在中间,若娘和秦语柔陪在两旁,而秦父秦母则坐在对面。
四个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盯着柳永看,弄得就像是给他遗体送别似的,把柳永尴尬的都想下车步行了。
不过还好,众人只是动眼没有动手,柳永只当看不见他们,独自的闭目养神,琢磨起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按道理讲,自己杀了钱彪,就算是和白云观结仇了,自己一去,自然而然的就会和他们发生冲突,可怕就怕发生意外。
比如万一人家白云观不认这个钱彪,或者说钱彪根本就在吹牛,并不是白云观的弟子,这都是有可能的。
那样的话,自己就要执行B计划了,那就是抓着他们寻找双修炉鼎的事情说事,而且要命令他们把抓来的女子都放了。
他们一定不会同意,那时候,就是自己发飙的好机会。
可是,万一他们一个想不开,真就把人给放了,自己该怎么办呢?
又或者是,和钱彪的事情一样,自己听说白云观抓双修炉鼎的事情都是谣言,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柳永就这样反复思索着未来可能发生的意外,并一一制定出了妥善的计划……
没过多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原来这里已经过了镇子东面的那条江,即将进入官道,接下来的路可以加快马速,所以其余的人送到这里就该回去了。
柳永一见喜不自胜,可其余几人却都是一脸不舍。
就连秦父也在马车上不愿意走,连连拱手作揖,反复感谢柳永大恩。
柳永只能打个样儿,自己先从马车上下来,好让几人赶紧回去。
可那几人跟着柳永下来,却依旧是不肯离开。
江水滔滔,秋风飒飒。
道路两旁长满野菊,落日照耀之下,一片金黄。
若娘呆望柳永,捂嘴凝噎,秦语柔更是双眼朦胧,泪含千言。
唯独柳永一脸无语,好说歹说才将众人安慰了一遍,就想着要转身离开。
却这时候秦语柔忽然跑到了马车后面,取出了纸笔。
随即研磨提笔,写下一首《恋西风》:
劳燕分飞地,寒蝉凄切天,
灿灿夕阳落,滟滟江水湍。
君是西风客,浩荡天地间,
妾比菊花女,娉婷古道前。
君来妾绽放,把酒相见欢,
君去妾凋残,思念刻骨颜。
妾开缘君至,不曾贪春暖,
妾落因君别,何言惧冬寒。
愿开与君共,愿落随君转,
开落永相伴,缥缈云汉间。
写完这诗,秦语柔将墨迹吹干,一言不发的送在柳永手上。
柳永看着此诗既是惊喜又是感动,就是没太看懂。
心说她自比菊花,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他想要开口去问,却见秦语柔忽然转身,背对自己挥了挥手,然后便径直离去。
柳永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却又闭上,然后也转过身去,正好看见身后的秦父和自己一样,一脸茫然的拉着秦夫人的衣服:“女儿她……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秦夫人擦了擦眼角,对着秦父道:“你这女儿啊是在以诗明志,要和人家生死相依呢!”
说完这话,秦夫人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柳永。
秦父一听急了,也扫了一眼柳永道:“那怎么行啊?万一他要是回不来了……”
秦夫人用手打了他一下:“你这张臭嘴别瞎说,还是盼着人家无论如何都平安回来吧,否则以女儿的脾气,怕是真要白养这么大了!”
秦父一听心急不已,他想要嘱咐柳永一定活着回来。
可又发现自己这是废话,人家不想活着回来,还能故意寻死不成?
眼见秦父秦母两人希冀的目光,柳永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走到了泪眼婆娑的若娘面前,轻声安慰道:“别哭了,赶紧回去,香念还等你呢!”
若娘点了点头,却并不走。
柳永见状只能自己上车,命令马夫启程。
眼见着柳永走了,秦父秦母急忙去追女儿,唯独若娘还呆立原地。
直到彻底看不见了车子的踪影,若娘才返身离开。
只是她在嘴里低低念着:
“叔叔慢走,叔叔早归,若娘这次的饭菜保证不再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