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小戊是王元大伯家的堂哥，比王元大了一岁，他们几个堂兄弟的名字是爷爷还在世时就已定下的，按照十天干的顺序，去掉甲乙丙丁，然后各家依次取用。

王元父亲一辈共弟兄三个，除了大伯家里外，还有二伯家里有个堂哥叫王己，只比王元大了不到一个月，他嫌自己名字不好听，高中毕业后偷偷改了名字叫王克己，然后就跑去当战士了，考了战校，现在还在战队里待着。

爷爷奶奶早已不在世，所以王元一家人每年初一都会齐聚到大伯家。

王家三兄弟感情一直很好，妯娌之间也相处融洽，受大人影响，他们小一辈兄弟几个很要好。

来到大伯家时，二伯一家两口子已经早到了，两个哥哥和王爸都是普通企业职工，三人聚在一起自然有共同话题，再加各自妻子跟着东扯一句西扯一句，长辈们简直有说不完的话要聊。

若不是往年每次都要忍受老妈的慈音贯耳，王元其实很享受这种融洽的家庭聚会。

不过今年老妈意外的没有拿他单身这件事做话题，一个是大伯家的小孙女两岁多，已经会走会喊爷爷奶奶了，几名长辈宠在一起宝贝的不得了。

二来弟弟王辛今年五月就要结婚，王元也进了衙门，虽然他今年二十九，依旧单身……

但是能感觉到，老妈今天这是放他一马。

老妈给面子，他做儿子的不能不知礼，于是王元进了大伯家就一直没闲着，外面端茶倒水切水果，里间还要到后厨给大哥王戊帮忙顺菜。

至于弟弟王辛，自然被一众长辈拉着打听女方家的下三代里里外外。

“小元，听三婶说你吃公家饭了？”

大哥王戊手熟练的摆弄着食材，边问王元，他本身就是酒店厨师，现在每年初一家庭聚会都是他一手操办。

“嗯……”

王元有些为难，又有些意料之中——以老妈的性格，只怕那天晚他前脚刚走，后脚家里亲戚就全都知道了。

进衙门本身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让王元为难的是他不知道如何向家人解释这个非科办……

“小元，你出来一下。”

大伯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果然，长辈们盘查完了王辛，现在轮到他了。

大伯王建邦退休前是遥化国属化工厂的副管事，大伯就一直是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虽然对小辈们也亲厚，但王元一直挺怵大伯的。

“来了来了，啥事？”王元小心翼翼凑了过来。

“来来来。”大伯冲王元招手，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来，说：“听你妈说你进了衙门，告诉大伯，是在哪个衙门做事？”

“这个……”王元犹豫了一下，回答：“非科办。”

“飞鸽办？”大伯明显一怔，他皱起眉头苦苦思索：“没听说过啊？”

王妈这时悄悄抓紧了丈夫的袖子，他大伯这个副管事虽然不是经制吏编制，但好歹也是国属企业，经常跟衙门打交道，对于国佳署衙建制还是了解一些的，现在看来显然儿子这衙门他没听过。

不会是什么冷门衙门吧？

听说有些冷门衙门不光待遇不好，就连工资都不能准时发放，连普通民企都不如，就好像那什么求票司，都是一群穷光蛋，穿着倒光鲜，奈何每月那点薪水还不够买杯奶茶，偌大一个署衙，居然靠司长一个人每天端着个破碗在外面乞讨为生！

要是这种衙门，干脆辞了得了，丢人也丢死了！

“哦！”大伯忽然一拍大腿，惹得全家人都看向他：“飞鸽办！有点儿印象！”

他看向三弟和三弟妹，眼睛里居然带了些羡慕，说：“这衙门好像是专门检查违法断更的，啊呀，这油水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