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看了一眼王子劲,示意对方来解释。
王子劲见此刚忙解释道:“贺先生,王爷的意思是,天津府如今百废待兴,肯定是要调用一些原地方上的官员的,而这些人掉到天津之后,地方上就会空处不少位置”
“素问江浙一代多是学识渊博的有识之士,有志于朝政的进士举人更是数不胜数”
贺睿之闻言笑了一笑,这话的确是不太适合由李晓说出来,凭白倒有点像是卖官鬻爵了。
天津府辖下足足六个县,这空出来的就是六个县令,还不算上县里的辅官,如此说来,一笔银钱换这些位置,倒也不算一份太差的买卖。
况且天津府是李晓打算作为势力根基经营的,在李晓手底下干事,总好过被外发到其他党派省份下面当官,只要差事办得妥帖,在皇孙系的势力中自然不愁晋升机会。
原北直隶按察使周瑞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念及于此,贺睿之当即双手合十笑着道:
“殿下的想法贫僧会如实转告给浙江士绅,一月内必能给殿下答复。”
说话间贺睿之已经领着几人来到了独乐寺的后院禅房,引着众人坐下之后,李晓又道:
“其实除了刚才子劲所说之事以外,本王还有一事。”
贺睿之低眉顺目地回道:“王爷但说无妨。”
李晓干脆道:“海船,本王需要海船,而且本王需要在天津造海船。”
其实这也是李晓的无奈,在大齐只要是谁想造海船,特别是大型木制海船,那就绕不过江南士绅这道坎。
原因很简单,造船需要木头,需要大量的百年甚至千年的大树,南方也有这些树,但是不如川蜀的确多!
而川蜀地区的参天大树要怎么运到天津造船呢?走陆运?显然是不可能的,光是蜀道的险峻就否决了这个方案。
所以只能走水运,在四川贵州砍了大树,几颗大树用绳索连好,然后丢进长江之中,就像纵舟一般由人将木头沿着长江运到江南,然后再从江南运到天津。
当然,最好的办法其实还是就直接在江南造船,但那里是东林的老窝,李晓可不敢在那里有什么小动作。
贺睿之闻言缓缓坐下,犹如老僧入定一般不再说话,过了许久这才道:
“殿下,海船一事,咱们还是应该要从长计议”
李晓见此自然清楚贺睿之的意思,海贸一事牵扯诸多沿省士绅的利益,现在大齐的海贸局面说白了就是几大海商多年来形成的默契。
李晓如果想要强行加入进去分一杯羹,其中的反弹和攻击可想而知。
当然李晓既然提出这个提议肯定是准备好了自己的筹码,只见李晓收起温和的笑容看向贺睿之平静道:
“你可以告诉那些海商,本王有了海船之后保证不去抢他们的海贸生意,反而本王可以同意他们走海运来天津勾连南北。”
李晓这一招可就相当于抽了漕运总督的釜底薪了,若是海运可以成行,漕运势必受到冲击,无论是权势还是其中的利益肯定会大为受损。
但饶是李晓开出这样的条件,贺睿之依旧只是动了动眼皮,坦诚道:
“不敢欺瞒殿下,此事的确不是贫僧能做主的,事关其他省份的海商,其中关节颇多。”
李晓见此当即起身往外间走去:
“既然如此,就如本王出京时所言,本王想要和浙江的海商见一面谈一谈,贺先生请受累尽快安排。”
贺睿之也知道今日自己算是恶了李晓,当即也是点了点头道:
“其实殿下若要海运,只要拿下一人,此事完全可以不用求到那些海商头上。”
李晓止住脚步问道:“谁?”
“漕运总督姚鼎臣!”
“他?”李晓怀疑地回道:“东林不是想要炮制他么?他怕是自身难保吧。”
刘严为了对付姚鼎臣,甚至都故意把天津府丢了,只为了给姚鼎臣扣帽子,而且漕运事关东林接下去的计划,东林对此事的决心很大!
贺睿之含笑摇了摇头:“姚鼎臣此人远非殿下想得那么简单,否则新朝初立,官员多有调任,为何独他能留在原位不受影响?”
李晓平静而又沉默地看了贺睿之一眼之后,转身走出了禅房,看来浙江人也不是全心全意地投靠向他,这其中更像是天使投资人和创业者的关系。
天使投资人更看重的是日后的回报和退出投资,股权变现的机会,但是治理国家更讲的却是双方的执政理念是否相契。
而浙党与李晓的关系似乎就是天使投资人和创业者的关系,随着李晓的公司管理层加入了王子劲这个代表东林的缓冲器,两者之间的关系也逐渐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虽然小,但却也真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