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严松说的是事实,他荆士显在严松当权的时候,的确只是一个小卒子,只是一个区区的顺天府治中。
区区五品小官,的确还不够严松看的,若不是严党倒台,楚党在随后的政治风波中步步为营,张庸做上了建极殿大学士,分管刑部、大理寺、都察院。
他荆士显这个小卒子还做不上刑部尚书这个重要而又显赫的位置。
荆士显笑了笑,自顾自地走进牢房之中,看着严松自我介绍道:
“严老说笑了,当日天启一朝,您权倾朝野,学生区区顺天府五品治中怎能入您的眼,只不过是学生在大朝会时见过严老的风采,这才冒昧套了个近乎。”
严松闻言点了点头,睁眼看了荆士显一眼,随口道:
“原来是楚党的人,呵,东林难道就分给你们一个刑部?那可还不如老夫在的时候。”
荆士显闻言当即一愣,他没想到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严松一听自己以前的官职就能立马知道自己所属的势力。
这能把持一朝权柄的权相,果然不容小觑!
“严老说笑了,如今张阁老恭忝为建极殿大学士,分管三法司,所以咱们楚人的局面倒也还算宽裕了些。”
严松看了荆士显一眼,发现对方明显没在骗自己,好奇道:
“东林把三法司整个都让给你们了?他们这是昏了头了?自毁长城?”
三法司历来是党争之中的马前卒和尖头刃,主动放弃这三个部门全部的掌控权,无疑就是把刀剑递给对手,自己任人宰割。
而且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也不应该让这种权力失衡的事情发生才是!
荆士显闻言笑了笑,耐心解释道:
“如今陛下设立了锦衣卫和东厂,分别选派功勋子弟和内宦在里当差,他们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一个主地方,一个主朝廷,监察百官,侦缉天下,但有所查皆下诏狱,司礼监驾帖一下,大小案件无需经由三法司,尽在诏狱完成。”
听到这儿严松登时把眼睛睁大,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们昏了头了,让汉王把这两个衙门立起来了?!”
对于皇帝来说,厂卫一旦立起来,除非遇到脑子有问题这才会出手废掉,否则这两个衙门算是正式加入了大齐的权力序列之中。
而对宣治一朝的文官们来说,他们也将被钉在耻辱柱上让后世的士林唾骂,就是他们无能,这才没有将此事挡下来!
荆士显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由不得我们不让,李晓用先皇后和钱氏的猫腻掀起党锢大案,谁要是在那时候顶上去,谁就是谋逆先帝。”
“如今厂卫对我们六部的渗透日渐严密,学生这刑部尚书做的也不好受啊。”
“前些日子刚准备了一个引子,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让陛下给剪了,太子都被发落会东宫了。”
严松闻言不由放声大笑,笑着笑着便就咳嗽了起来:
“哈哈哈!东林也有今天,作茧自缚!他们用后宫害了先帝,今日就是由他们自己亲手放出的猛虎伤了他们!”
“只可惜啊!只可惜老夫当日没能在李晓还未起势之前行雷霆手段将其覆灭!”
“唉!”
随着严松的一声长叹,场中也陷入了一时的沉默。
过了许久荆士显这才出声道:
“其实学生这次来,是受了张阁老的嘱托,来问一问严老,之前那件事,您可还有意向?”
严松怪笑了一下之后,不再理会荆士显,不屑地回道:
“你们做的那叫人事?你回去告诉张庸,哦,不,告诉楚王和宁王,老夫用不着他们担心,十年内,宣治帝还不敢拿老夫怎么样!”
“而且,老夫也有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