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立国,武勋实行的是推恩令的政策,对所有武官都没有分封世袭的习惯。
一个开国初的国公爵位武勋,他的儿子们在没有大功的情况下,将平分国公爵位,各自分得侯爵,而这些后续的子孙又将平分侯爵,直至白身为止。
当然这是一种很粗略的推恩令的解释,真实的推恩令执行起来更为细致,分为宗室、外戚、功勋都有不同。
而这些武勋的爵位在这几百年的推恩令之下,极少有能超越祖辈或者光复祖辈荣光的。
祖辈已逝,爵位已削,府中的排场却是依旧在,这就导致了这些武勋后辈们只要有机会可以执掌军营,必然是大贪特贪。
喝兵血、吃空饷、卖军械、干私活等等肮脏之事不足言道。
但是这些非法路子毕竟是走不长远的,事发之后抄家灭族的更是数不胜数,所以掌兵武勋一旦能遇到平叛,剿匪等活计的时候,一个个都是红了眼一般追着喊打。
没别的原因,就因为农民军和土匪好欺负。
而这些武勋也都很聪明,都知道一下子就把叛军剿灭了,功劳可能只能分润到一小批人,但是把叛军打散打乱了,分头剿灭,这一下子就能多出不少功劳位置来!
布鲁台作为敌国密使,对于大齐国内的这些潜规则和门门道道都是再熟悉不过。
当即就当着众首领的面将其中的门道讲解了开来。
众首领闻言也都是同仇敌忾地大骂这些武勋乃是国之蛀虫,不要脸。
布鲁台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道:
“综上所述,只要各位不要再去劫掠北直隶的其他城池,那么就连北直隶的闫茂青也会放过义军。”
“因为对于此时的他来说,丢城失地乃是死罪,义军没被轻易剿灭,才能让他看起来不是那么无能。”
坐在上首处的卢义闻言,哈哈大笑了两声道:
“闫茂青那个狗官,当日我还见到过他哩!这次没能亲手手刃这个狗官,实乃某家大恨!”
“不过听了使臣之话,这才得知这个道貌岸然的狗官居然是这么一个懦弱无能之辈!此人狗头,必为某家所取!”
“众首领听令!大家整备人马,随时准备往山西转进!”
场中众义军首领闻言都是轰然应是,一个个抱拳而起随后转身向外间行去。
在众人离去之后,卢义的眼中闪过几丝神采,就连神色也不似刚才那般英雄威严,脸上带着的是道不尽的阴翳。
而在保定府衙的不远处,出了府衙大门的徐善忠回头看向府衙,眼中闪过几丝愤怒的神色之后,立即带着侍卫转身离去。
...
盛京城,皇宫。
天启帝愤怒地看着眼前的田大伴,怒吼道:
“你说什么?朕派去的人都进不得椒房殿?!”
田大伴颤颤惊惊地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回话道:
“启禀陛下,如今汉王爷就在椒房殿中,本来是派了十几个太监去捉人的。”
“但...但...但是,皇后懿旨不让奴才们进那椒房殿中...”
天启帝抄起手边的砚台砸向田大伴怒吼道:
“是朕让你去拿汉王的!朕的旨意还比不上皇后的懿旨么?!”
“你去!让御林军去给我把他拿来!把皇后也给我拿来!”
田大伴依旧跪在地上也不动弹,细声道:
“如今皇后已经封了后宫了,并下令手下的太监和健妇们手持兵刃巡逻后宫,除非御林军杀入宫中,否则等闲是入不了后宫了!”
天启帝闻言不可置信地晃了晃身子,惊疑地问道:
“你是说,皇后让人封锁后宫?她哪来的兵器!那些狗奴才敢听她的?!”
田大伴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道:
“陛下啊!从您登基起,这后宫就从来没有在奴才的掌控中过,不是奴才不想告诉陛下,奴才,只怕...只怕...”
天启帝追问道:“只怕什么?”
“只怕告诉了您实情之后,您当晚就要遭了不测啊!”
天启帝闻言心中一惊,跌坐在龙椅之上,他是从来不知道后宫被东林党控制这一事的。
所以乍一听闻有一个势力早在他登基之初就掌握了这座皇城,对于他来说只有无尽的后怕,这意味着七年时间里,他都睡在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口之上!
“去!去给我传旨让步兵统领衙门...不...让京营...不...让严松...”
天启帝说出一大串名字之后停下了嘴,不再言语,他突然发现他手中甚至没有一个能应对这个局面的手段。
因为不管是步兵统领衙门还是严松,都是外臣!后宫之事却是家事!
原本内务府是管辖后宫最得力的机构,但是如今内务府却在皇后的掌控之中!
“大伴,咱们手中到底还有多少忠心的奴才?”
田大伴恭敬地回道:
“除了奴才手下几个孙子外,便就是韩妃那里的几个宫女和太监了...”
“甚至几位公主身边的奴才,也都不可尽信...”
天启帝惶恐地看了看紫渊阁的门外,这里不是后宫。
“大伴,你去把韩妃接过来,让韩妃一道住进紫渊阁中!”
“从今天开始,你们日夜给朕把守,朕的衣食住行都必须经由你们,只待朕了了此间之事,便是血洗后宫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