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然一直在我身边侍奉,不明白世事凶险,但是也得谨记这世界是讲礼法,讲身份的!”
“你只道昨日那作诗的少年只是个王府世孙,就以为我这江南花魁之首的名头便足以和对方配个英雄美人的名头,却不知这话要是传出去,你我死无葬身之地!不单是朝廷宗人府不容我,便是一直和我们亲近的士林也断不会容我们!”
小丫鬟闻言不由骇然,同时也是不解,不就是和一个王府世孙传出点风流佳话么,怎么就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
封嫣放下手中的诗词,缓缓起身走到窗边道:
“若是今上无所出,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孙啊!未来的大统皇帝啊!你觉得世人会允许我和他相提并论么?”
小丫鬟闻言先是一惊,随后害怕地颤抖道:“那…那…那这诗?”
士林之中可都是藏不住消息的,昨日发生的那些事更是想藏也藏不住,两个大学士之子下场论政,花魁受辱,东林党受辱,佳作问世,这些事都是藏不住的。
等到李晓做的诗篇传了出去之后,一时间可能不会有什么事,但等到汉王一脉上位之后,这件事就是李晓最大的痛脚!
同时对封嫣也是最大的生命威胁!
这个时代的卫道士们绝不会容许神圣的圣天子的血脉和一个青楼妓子有任何瓜葛!
…
与此同时,当朝内阁首辅大学士,东华殿大学士,严松,严府。
严樊恶狠狠地看着手中的宣纸,宣纸之上的两首诗词,都在挑动他的神经。
一张黑脸,此时宛若黑锅!
严樊咬牙切齿地将手中的宣纸摔在地上:
“好!好一个‘敢笑满京不丈夫’!好一个‘他年我若为青帝’!”
他精心策划了昨夜那场算计,先是提前收到消息推断出了东林党会打花魁的造势牌,又是通过线人诱骗汉王府李宣在浮香楼订包厢。
最后的目的无外乎就是为了削了东林党的面子,让对方在士林中也吃一大亏。
没想到居然被李晓和林创这两个竖子的两首诗给活生生搅乱了。
想起李晓更是想吃了苍蝇一般恶心,本想借机算计一波李晓,让这个未来的皇储死死地绑在自己一边,没想到对方既然不领情,还搞这么一手,坏了自己的算计!
一直端坐在上首处的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头,哑着声音问道:
“樊儿,此时可想出什么对策来了么?”
严樊仿佛像泄了气一般摇了摇头,叹道:
“唉,此番孩儿算计不周,没想到会因此恶了世孙,光这一点,便是满盘皆输。”
严松满意地点了点头:“还知道输的关节在哪,便也算是好事。”
严樊一脸困惑地望向严松,不知为何自己的老父亲在如此大的差错之下还能如此老神在在。
严松费力地拄着拐杖起了身,沧桑道:“陛下可从来都没透露出让汉王继承大统的意思啊…”
严樊闻言一惊:“父亲,您是说?!”
“皇上身边的大伴告诉我,有个宫女怀了…”
言罢,严松便自顾自地打开了房门,看着外面道:
“一朝皇帝,一朝臣,老夫只是圣天子李明的臣子,可不认什么汉王,什么世孙….”
“儿子明白了!”严樊一张黑脸布满了严肃,沉声道:
“儿子这就派人去满城宣扬这两首诗,哼!一个敢笑满京,一个想做青帝,便先将舆论炒上来!再定一个反诗!”
“反正陛下只需要一个理由围了汉王府而已!”
严松背对着严樊听完了他的布置,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之后,便在小厮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书房。
严樊看着严松走远的背影,黑脸上再次恢复纠结,皱眉道:
“要是那宫女怀的不是龙嗣,或是出了什么意外…”
随机严樊使劲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着:
“也能理解陛下为何如此着急,毕竟岁月不等人,越是到这种时候越不能出差错!只是经此一事,即便不是龙子,汉王和陛下的关系也回不去了,汉王府完定了!”
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