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手都没伸,这时他才知道原来是要来推自家货物的,摇头道:“本店的布匹全来自罗氏布坊,别家的暂不考虑。”
“这样啊。”周若雪很失望,他们周家作坊在柳州根本没有什么市场。
“而且……”店老板似乎觉得周若雪那失落的样子让人怜惜,还是忍不住将那块布接了过来,道:“此布质料不差,但这花纹色泽……嗯,恕老夫直言,恐怕只适用于烟花之地,姑娘不必再费工夫了,柳州大小布铺皆不会接受。”
“多谢老板。”
周若雪听到这话更失望了,店老板一番好意她自是明白,只不过这些布若是卖不出去,那作坊也就只能抵给别人了,恐怕到时候还得周家再往里填这个大坑。
到那个时候,大爷爷必然降下雷霆之怒,承担后果的不会是周富贵,自然是朱呈。
“老板,不至于吧,我觉得这布挺好看的啊,说是烟花之地未免太过武断,只看做成什么款式。”
朱呈看到周若雪的样子,心中不由一痛。他可是真的将周若雪当老婆的,不愿意见到自家女人伤心,更何况这伤心还是为了他。所以忍不住上前,说了一句,说这话也只是想安慰一番周若雪。
店老板眉头一皱,他刚才只是实话实说,而对方却不领情,果然还是年轻人,啥都不懂啊。他也不爽了,冷起脸道:“老夫开布店少说也有几十年了,这柳州上下何人不知?这布匹好与不好老夫岂能不晓?难道还需要你来教不成。”
“老板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表达这布并非只适合烟花之地。”
“哼哼,你看看这印花,再出门满街看看,有见到如此艳俗的吗?别说权贵小姐,便是寻常人家,也不会穿此等俗物,现今较为受青睬的乃是碎花,而不是如此大块的花饰。也只有烟花之地,衣衫不整,碎花过于朴素,才有此等花布的用武之地。”
老板失去了耐心,摆手道:“行了,走吧走吧,别妨碍本店做生意。就这种破布,送给老夫都不要!”
说着还将那块布扔了回来,可谓相当无礼了。
“哎,你……”朱呈看不过眼了,你这店老板脾气这么大,懂不懂什么叫和气生财?
“算了,我们走吧。”
周若雪拉了下朱呈,将那块布收起,然后轻叹一口气出了门,神色无比失落。
“夫人,那店老板啥也不懂,你可别往心里去啊。”朱呈与她并肩,安慰道。
周若雪摇头,人家店老板说的是事实呀,这布确实不行,只能无奈的道:“唯今之计,只能不做布匹,改做手帕。我在柳州倒有几个相识的闺中好友,不若今日便去拜访一下,或许可行。”
“夫人,不必了,我都说了这事不用你操心,我自然有办法能脱手。”朱呈也很无奈,周若雪这是不信他啊。
周若雪停下脚步,抬眼看着他,很严肃的道:“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此事不同,这布价值多少不是你说了算的。若没有店铺愿意接收,你能卖往何处?”
朱呈看得出来周若雪生气了,可能是不满意他这种态度,于是也正色道:“夫人,七日之内,我保证此布供不应求,信我就好。”
“你……”
周若雪愣了一下,朱呈此时的眼神又让她看到了当日说要帮周家解决酒楼麻烦的那种自信。不得不说,这样的朱呈会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而且这一次显然与上次不同,她觉得自己心突然跳得好快。
旁边的阿玲也是直勾勾的盯着朱呈,眼睛都没眨一下。
“当真可以?”周若雪低下头来,小声问道。
“当真可以。”
“也罢。”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周若雪也只能由着他了,只是心中依然担忧。
“既然这事过了,是不是可以去看会杂耍了?”朱呈又笑了起来,他可不愿意现在就回府,太没劲了。
周若雪犹豫了一会,觉得这也无妨,便应了下来。
……
“哈哈哈,这胖子太好笑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啊。”
“你瞧他那神态,乐死我了。”
“不过依我看,还是香香姑娘演得好,那小嘴嘟的,哎哟,我心都融化了。”
此时金玉楼,那震天的笑声比前几天还要更加夸张,毕竟大家今日是满怀期待来的,早就兴奋不已,在如此情绪加持之下,笑得格外嚣张,他们来这里就是图一乐的。
整个酒楼都是爆满,塞都塞不进人了,这场面恐怕很多人都是头一回体验到。
而此时角落处有两名老者,其中一位年纪大概六十多了,须发皆白,他倒是没有笑,反而眉宇间有一丝嘲讽之色。
“这便是你说的好戏?老夫并不如此认为,简直伤风败俗。”老者道。
另一人则是五十出头的样子,闻言道:“杜夫子饱读诗书,这市井文化自是入不得杜夫子的眼。”
“如此说来,你倒是有不同看法?”
“呵呵,台上那两人言辞确有不当之处,但是在此吃酒的人也并非全如杜夫子一般。我倒觉得,如此能让更多人了解其中含义,岂不美哉?”
“李元,听你的意思是……”
那名叫李元的老者轻抚长须,道:“正是如此,学问并无长短之分,就好比你我,明明胸有沟壑,却未能一展抱负,何也?只因我等被归于异类,但若是众人普遍认同,又何谈异类一说?”
“你说的有理,但此法不合适,恕老夫无法苟同。”杜夫子闻言直接起身,显然不愿意再和李元交流下去了,同时也不屑的看了一眼台上的两人,扬长而去。
“哎,顽固不化啊。”李元叹了口气,喝着茶,继续欣赏这台戏。
金胖子真是豁出这张老脸了,演得那是无比卖力,表情极为夸张,喜剧效果拉满。他还真有这个天赋,只不过演技却并不怎么好,这也正常,毕竟演技这东西其实更侧重于心理,面对的环境不一样,是没有办法表现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