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公子恼道:“胡说,哪有那么多。”
“公子,我跟你家父亲熟识,哪敢哄骗你,你一个赊账了十七次,白纸黑字,记着呢,公子请随我去看看账本便知。”
李家做粮食和蔬菜的生意,和酒楼多有合作。李家后台大,江宁第一有钱人,不会差这点钱。可是再大的家业也不够败的。李二公子斗鸡走马,寻花问柳,每次把他老爹气个半死,早就削减了用度。
当然,家里减了用度,李二公子就没有办法吗?那就是赊账。
“好了,好了。”李公子闻言,垂头丧气,连连摆手,不满的道,“你回去,本公子常常照顾你的生意,还会差你点钱吗。”
陈远细细听了楼下的动静,哑然,却对这个紫衫青年啧啧称奇,如此洞悉人心,镇定自若,忙道:“还未请教兄台怎么称呼。”
紫衫青年呵呵一笑,自我介绍道:“在下王景弘,福建漳平人。”
这时候,店小二上来,在碟子一排儿摆在他们面前。
有几碟小菜,正中是一只烧鸭。盘子中放着两尊酒。
等店小二出去后,陈远才道:“不才陈远,刚才王兄已经知道了。”
“幸会幸会。”紫衫青年轻轻说着,右手拿过酒樽,往陈远的酒杯里倒酒,然后给自己也添了一杯。
“陈兄,请。”
陈远也不客气:“多谢王兄,今天带我看了这场好戏。”
紫衫青年展颜一笑,一饮而尽。陈远也喝干,在后世多有应酬,酒量还不差。不过这明朝的酒,滋味儿确实不咋滴,很淡。陈远不喜烈酒,淡点正合适,好入喉,好谈笑,不会醉,多好。
就着窗口,欣赏秦淮河的景色。
华灯初上。
灯火通明,大街上,拱桥上,都挂满了灯笼,点上了。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河面上不时有画舫游过,船上的红灯笼倒映在水中,流光溢彩。
才子屹立在船头,红粉相伴,斗酒赋诗,好不风流。
可惜,这安宁的夜景立马被打破。
“缇骑来了!”
一声惊呼。
好似半空里打了个炸雷,江宁城里熙熙攘攘的街道顿时混乱不堪。
明太祖朱元璋亲自设立的,因为他对所有大臣都不信任,设立锦衣卫,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有诏狱,越过刑部,直接听命于皇帝。
明初,“胡蓝之狱”、”郭恒案”、“空印案”多有锦衣旗校奉命活跃其间。杀戮众多,酷吏横行,为大臣和百姓不容,朱元璋晚年老弱妇孺唯恐被奔马撞上,互相招呼着小心走避,要知道缇骑奔驰如飞,寻常人等被撞了也是白撞,前些天就有个不长眼的被撞断了两根肋骨,不知死活。
光着膀子横着走路的光棍流氓,三角眼一闪,跟老鼠似的吱溜一下缩回了角落里。
街市两边摆摊的小贩们忙着收拾挡路的玩意儿,担儿、钵儿、锅儿、炉儿,打泼的汤碗,弄翻的蒸笼,闹了个稀哩哗啦。
就连那些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儿,刚才他们还把折扇插在脖领子后面、不紧不慢的沿街心踱四方步,对满街小商小贩谄媚的笑脸眼皮子都不夹一下,此刻也赶紧的寻个店铺站进门槛里边,微微躬身,堆起笑脸冲着马蹄声响的方向。
陈远看过锦衣卫的电视,知道锦衣卫无法无天,可是锦衣卫头子纪纲不是应该凌迟处死了吗,怎么还这么横行,好奇问道:“王兄,这是?”
王景弘脸色不变,但握着酒杯的手青筋突起,酒几乎撒了出来,哂笑:“陈兄不知道吗,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
王景弘接着道:“太祖亲自设立的,因为他对所有大臣都不信任,设立锦衣卫,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有诏狱,越过刑部,直接听命于他。“胡蓝之狱”、”郭恒案”、“空印案”,都是锦衣旗校奉命活跃其间,杀戮众多,酷吏横行,为大臣和百姓不容,太祖晚年意识到锦衣卫的弊端,下令废除。”
“可当今天子,靖难之役后,为了残杀建文旧臣的后代,又恢复了,他们构陷忠良,残害百姓,无恶不作,几乎把这秦淮河的水都染红了。”
陈远见王景弘眼睛已经通红,毕竟他才二十出头,嫉恶如仇。陈远却知道锦衣卫耳目众多,避免自身惹祸,急忙道:“陈兄,饮酒,饮酒。”
王景弘意识到自己失态,勉强喝了一杯,却见到街上两道人影,忙抱歉道:“陈兄,今日有事,先失陪了。”然后急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