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猛然坐起,目光迅速在四周一扫,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明亮的营帐内,帐内陈设不多,却清雅别致,身下是一张铺着雪白绒毯的床榻,一侧的高脚木架上摆放着几个瓷瓶,前方另设着一张床榻,上面的被褥有些凌乱,一支碧绿的玉笛摆放在床头,看着有些眼熟。
她立刻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依旧穿着破旧的剑衫,不过看上去干净了许多,像是刚刚洗过一般,身上多了一件雪白的衣袍,上面隐隐流动着复杂的暗纹。
身旁的人直起身来,将凌乱的发丝往后拨了拨,淡淡道:“想不到小兄弟竟有这种癖好?”
她一时僵在那里,整个脑子快速地回放着昏迷之前的事,她想起当时自己正在杀巨蚺,然后钻进了一头三目巨蚺的体内,想要刺破它的心脏,结果困在一片血海里,后来朦胧中出现了一道白影......
想到这里,她立刻翻身跳下床榻,结果一用劲,拉扯了身上的伤口,一个不稳又跌了回来,苍白的脸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别乱动。”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扶住了她,指尖传来一股淡淡的异香,是昨晚树林里闻到的那股香气,却少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九月神情有些恍惚,回过神,才发现右胳膊上裹了一层厚实的白布,方才这一动,殷红的血立即冒了出来,神色顿了顿。
那人瞧了一眼九月,笑道:“放心,手臂只是伤了些皮肉,养两日便可痊愈,伤你的是三目蚺的幻毒,那是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毒雾,我带你出来时,你还处于自己的幻觉之中,只好将你丢入河中逼出毒素。”
九月听闻后暗暗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难怪她身上的衣服那么干净,不过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于是拱了拱手道:“多谢陆公子出手相救。”
“这件事怪我,我没想到那头三目蚺竟突破了化境。”陆公子忽然眸色一闪,又正色道,“想不到小兄弟的功夫如此了得,一剑便斩杀了渡劫期的怪物。”
她根本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刺破那蛇的心脏,不过也说不准是被她乱剑捅死的呢,于是心虚地说道:“运气,全是运气。”
话说完,鼻尖隐隐传来一股气息,她又想起方才的事,神色尴尬地咳了两声:“陆公子,我刚才以为是在梦中,真的不是有意.....”
“梦中?”还没等九月说完,陆公子看了她一眼,神色古怪地说道:“噢,原来是在做梦啊!”
说着便起身离开,往帐中的一处屏风里走去,“放心,即使如此,小兄弟的喜好,我也不会同其他人说起的。”
九月嘴角一抽,想想这事没法解释清楚了,无论自己是做梦还是有意的,都没什么好印象了,于是尴尬地呵呵一笑,立刻转移话题:“噢,那个,你的伤没事吧,昨晚我看你流了很多血。”
“无碍,牢小兄弟挂心了,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陆公子在屏风后问道。
“噢,我叫任九月。”九月坐在床边东张西望,不敢朝那边看,无意间瞥了眼床边的那支玉笛,忽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地四处翻找。
“那我便唤你小九,可好?”陆公子问道。
九月在原地愣了愣,“小九”这个称呼她已经很久没听到了,再次听到,心里忽然酸胀得厉害,眼泪忍不住又跑了出来,她低头擦了擦眼睛,笑着说道:“名字只是个称呼,陆公子怎么叫都可以。”
陆公子笑着点了点头,又道:“小九方才可是在找你的剑?”
“正是,陆公子可曾见过?”九月眸中一亮,又道:“还有我那只全身雪白,像老鼠一样的小兽?”
她转过身,见一袭月白长衫的男子从屏风后走出,如墨的发丝散在身后,那双深邃的眼眸正朝自己望过来,无端地让她心跳漏了几拍。
陆公子慵懒地站在那里,唇角勾起一个浅笑,从袖口中掏出一团雪白的毛球,问道:“可是这只?”
九月转过视线,往手掌上定睛一看,一只圆润的毛球正趴在手上,惬意地闷头大睡,立刻拍了拍胸口,说道:“是是,就是这只。”
陆公子缓缓走过来,将毛球递到九月手中,说道:“至于那剑......”他指了指她的手腕。
九月顺着陆公子的指向,低头一看,一只墨黑的细镯正挂着她的左手手腕上,仔细看上面还刻着两个奇怪的字,她凝着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字。
陆公子看着她眉头紧锁的模样,笑了笑,轻声说道:“拘牙,可是它的名字?”
“这真的是拘牙?”九月一脸诧异道。
陆公子缓缓走近,端起桌上的茶水饮抿了一口:“昨晚抱小九回来,一时腾不出手,只好施了个小术法,将它变成了镯子。”
九月听闻眼睛一亮,立刻坐到桌边,兴奋道:“陆公子,这个术法叫什么名字,哪里可以学到?”
陆公子眸色顿了顿,柔声道:“小九若真想学,我可以教你,不过,昨晚的约定是否还作数?”
“昨晚的约定?”九月凝着眉头想了想,“噢,你说去墓冢的事。”
陆公子点了点头。
九月想了想,疑惑道:“陆公子需要我做什么呢,论功夫,我想陆公子定是在我之上。”
陆公子抬起手咳了两声,苍白的面色微微有些泛红,说道:“不瞒小九,我此行是为了破除禹荒山的结界,不巧几日前伤了心脉,无法动用破除的术法,想借用小九的剑来劈开结界。”
九月想了片刻,举起桌上的那杯茶水,一饮而尽:“好。我答应你。”
陆公子看着她娴熟地拿起他的茶杯喝着水,眸底露出一丝笑意,问道:“你不问我关于禹荒山结界的事吗?”
九月摇了摇头,唇边浅浅一笑:“你不也没问我为什么去墓冢吗,我自然也不会多问,况且古人常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的太多对我没有好处。”
陆公子温和一笑,摊开手掌,一枚乳白色的玉石模样的戒指出现在掌心:“这是一枚云戒,可以将你的小兽放入其中,里面灵力充沛,对它的伤势有益。”
陆公子刚说完,九月忽觉指间微微一凉,抬手一看,左手的食指上多了一枚戒指,上面隐隐流动着一丝莹光。
九月盯着那枚戒指,双目炯炯有神:“就是小文里常说的可锻体修炼,收纳世间万物,进去修炼几天,出来便可成为满级高手的乾坤袋?男女主角开挂专用的那种空间神器?你真的要送给我?”
陆公子微微一僵,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嗯,这戒指的确可作纳物收藏之用,目前的空间不大,后期能否进入空间修炼,一切以持有者的能力而定。”
“原来是这样,能收纳也不错啊,你快告诉我,怎么打开?如何进去?”九月在一旁催促着,手里拎着毛球跃跃欲试。
陆公子笑了笑,“云戒可感知你的想法,你只需在心中冥想即可。”
九月按照陆公子的指示,立刻在心中想了想,手中的毛球立刻消失不见了。此时她的脑中出现了一方白雾蒙蒙的天地,里面有一间不大的竹屋,毛球正躺在一张木榻上睡觉,其他什么也没有。
“方才你说的满级,开挂是何意?”陆公子忽然问道。
九月回过神,“噢,这是我家乡的术语,就是变成大神,总之是很厉害的意思。”
“神?”陆公子容色淡淡一笑,“在云洲大陆,化境渡劫,跨入至尊的灵宗、灵尊只有寥寥数人,至尊之上的唯有圣尊一人,难道小九的家乡不在云洲大陆?”
她心中微微一动,这个世界的确不是她的家乡,而九月熟悉的那个家乡再也回不去了,她笑着反问道:“云洲大陆可有一个叫上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