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黄沉吟片刻,说:“千涤万荡出深溏,润瑞清辉露锋芒。”
皇帝摸着胡子眯着眼,点点头。
“婉若游龙,翩若惊鸿,得上垂望,雀屏中芳。”
“好!”皇帝击掌:“好一句婉若游龙,翩若惊鸿!”
其他人也赶紧附和点头。
温黄:“拆桥梁,扒围墙,数万民夫拉纤忙,千里运送花石纲。”
皇帝本来笑得眯眯着眼睛,闻言慢慢瞪大了眼睛,看向她。
李禛也蓦然看向她,眼神凌厉。
连五皇子都挠着头,一副“总觉得哪里不对头”的表情。
温黄垂目,继续说:“置于艮岳花丛中,君臣齐聚颂赞扬。顽童未解悄问父,难道不是一石莽?”
此话一出,满场寂静。
突然,皇帝怒喝一声:“大胆!”
温黄“噗通”跪下,受到惊吓的样子说:“陛……陛下……恕罪!臣妇说过,臣妇不会作诗!”
“你不会作诗?我看你会得很!你是在说朕为了一块破石头,劳民伤财是吗?”
温黄使劲摇头说:“不是的不是的!
臣妇是因为陛下说不会怪罪,所以想另辟蹊径,博一个特别!
臣妇是从刚刚五皇子的问话中得到的灵感……用的是写实手法。”
“写实手法?”皇帝气笑了:“好一个写实!还说不是在讽刺朕?”
温黄:“陛下恕罪!臣妇错了!臣妇不该写实!臣妇该跟其他人一样只写赞美之词!请陛下责罚!”
皇帝深呼吸,满目恼火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朕是昏君,只能听赞美之词?听不得真话?”
温黄磕下头去:“陛下,臣妇实在是不会说话!臣妇”
“陛下!”突然,李禛“砰”跪在了温黄旁边,说:“陛下恕罪!她一个乡野女子,在嫁到国公府之前,连村子都没怎么出过,她根本不懂什么花石纲!
是臣在跟她闲聊之时,说起在大军回程途中的所见所闻,她方才如此说。
她的本意,绝非对陛下不敬,而是……愚蠢无知,以为在陛下面前作这种诗,能得陛下一句称赞。”
皇帝皱眉:“你跟她说什么了?”
李禛:“我们率大军回京都的路上,渡清江之时,却无桥可走。
询问方知,原是朱勉为运送巨大的石头,竟拆了水门和桥梁,凿了城垣,强征运粮船和商船!
所到之处,堪称灾难!”
皇帝看向负责此事的大相公蔡延,眉头紧皱:“还有此事?”
“不仅如此!”不等蔡大相公说话,却是又有一老头跪下,说:“以朱勉为首的官差,但凡听说哪个老百姓家有块石块或者花木比较精巧别致,就带了人强闯民宅,用黄封条一贴,算是进贡的东西,要百姓好生保管,如果有半点损坏,就要被派个“大不敬”的罪名,轻的罚款,重的抓进监牢。
有的人家被征的花木高大,搬运起来不方便,兵士们就把那家的房子拆掉,墙壁毁了。
他们强取百姓之物,不但不付分文,还乘机敲诈勒索!
被征花石的人家,往往被闹得倾家荡产,有的人家卖儿卖女,到处逃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