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内鬼可不只是兵部才有啊，就连咱们开封府，也已经被辽人渗透进来了。”展昭把熊牧的情况说了一遍。

不过，他没有提及在熊牧家发现的狼头图案，因为他不确定这到底是熊牧的个人喜好，还是辽人普遍都有的装饰性图案，等调查清楚了再说。

这回轮到包拯震惊了：才刚刚外出一会，衙门里就出了这样的大事。

现在事情的脉络已经很清晰了：刘学仁从展昭手里逃脱以后，马上回到开封，向辽使通报了刘德才被抓的信息。辽使来到开封府捞刘德才，结果失败了。

而辽使显然也预计到会在包拯那里碰钉子，回去后马上启动了另一方案：既然刘德才不能马上救出来，那将先拿到他身上的情报再说。

于是，潜伏已久的辽国间谍熊牧被紧急唤醒，去执行这个任务。谁知去晚了一步，刘德才的衣服刚被崔六拿走。得知这个情况后，熊牧马上来到崔六家。在从崔六手里抢到衣服后，为了避免事情败露，熊牧干脆杀了崔六全家，却不料在逃走的路上，撞见了展昭。

此时，三人都想到一个问题：既然兵部和开封府里都发现了内鬼，其他衙门肯定也不少。真不知道这汴京城里，到底潜藏着多少间谍？光是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自澶渊之盟以来，宋、辽两国已经和平相处了几十年，然而幽云十六州一直被辽国占据，成为大宋从朝堂到百姓的心头之痛。

这不仅仅是大片国土被割占的问题，还涉及到国防。从幽州直到开封，都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以前幽州掌握在中原王朝手里的时候，依靠燕山山脉和长城，还可以抵挡一下北方游牧民族。幽州一丢，中原可以说门户洞开，游牧民族的铁骑只需几天，就可以抵达开封城下。

辽国在占有地利的情况下，免不了会有部分人觊觎中原，小纸条的事情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除了熊牧，展昭还注意到了其他的疑点，他又想起了王吉之死：“大人，依我看，王吉被杀也不像先前想的那么简单。”

“有道理。”包拯点点头：“刘德才仅仅因为王吉偷走了钱袋，就将其杀死，确实有点牵强。”

“先前是因为不知道刘德才负有特殊使命，只能认为是辽人看轻我大宋所致。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刘德才跟刘学仁在房间里说话的时候，不仅提到了将钱袋放哪里，肯定还提到了要注意保管好小纸条。而在发现钱袋被偷以后，刘德才就断定，王吉应该是懂契丹语的。刘德才担心小纸条的秘密可能泄露，于是动了杀机。”

“对，展护卫这么一分析，事情就完全解释得通了。”包拯忍不住拍案叫好。

“还有一个小细节，我在驿道边的民房盘问刘德才和刘学仁时，记得刘学仁情急之下说了句‘我们可不是百姓’，我当时正要追问，被刘德才拦住了。”

“有这样的事？”包拯有点惊讶：“他们自己都承认了不是百姓，那就更没有疑问了。”

“是啊，种种迹象都证明了他们是间谍。大人，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包拯拍案而起：“我大宋国都，怎么能容忍辽国间谍横行？展护卫，你明天跟我一起进宫，向皇上汇报这件事，请皇上定夺。”

“是。”

第二天上午，展昭陪同包拯来到皇宫，谁知前面已经有人在觐见仁宗皇帝。

“不会是辽使吧？”展昭有些担心：“如果辽使来个恶人先告状，皇上不了解情况，说不定被他唬住了。”

包拯却很镇定：“有小纸条这个证据在手，即便是有圣旨，辽使也别想把刘德才从开封府带走。”

展昭佩服包大人的勇气，但也想到，如果真的下了圣旨，纵然包大人有充分的理由抗旨不遵，毕竟还是惹下了大麻烦，最好不要走到那一步。

一直快到中午的时候，包拯和展昭才见到了仁宗。

包拯头一句话就问：“陛下今天见了辽使吗？”

“辽使？”仁宗摇摇头：“没有见到。刚才户部尚书跟朕商量南方赈灾的事情，让两位爱卿久等了。”

包拯和展昭对望了一眼：原来辽使今天根本就没有来，这就好。

于是包拯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介绍了一遍，末了还呈上那个小纸条。

仁宗反复端详着小纸条，神色凝重：“辽人真是亡我之心不死啊。”

“是啊。”包拯拱手道：“我大宋很多人都以为，澶渊之盟之后，宋辽两国不会再打仗了，可辽人并不这么想。”

仁宗有些困惑：“辽国皇帝每年给朕来信，都大谈特谈两国是兄弟，要世世代代和平相处。”

“辽国君臣当中，希望和平的人肯定不少，但是时刻准备着南下吞并我大宋的，也大有人在，这张小纸条就是明证。”

仁宗感叹：“包爱卿言之有理。这彻查辽国间谍的事情，就有劳爱卿了。”

包拯推辞道：“陛下，开封府事务繁忙，臣有心无力，恐怕难当此任。”

仁宗有些不悦：“办这种抓捕间谍的案子，非得有大智慧不可。包爱卿是满朝文武中最擅长断案的，连你都不愿意挑起这副担子，朕不知道还有谁能接过这个重任？”

“陛下不必担心，臣已经有了一个绝佳的人选。”

“哦？”仁宗转忧为喜：“快说说，你看中的人是谁？”

“就是展护卫啊。这次所有的线索，都是展护卫凭着一己之力查到的，臣和公孙策其实并没有出多少力。”

包拯有一说一，毫不居功，让展昭大为感动。

“这样啊？”仁宗看向展昭：“展护卫很有办法嘛。”

展昭连忙拱手施礼：“陛下，臣其实哪有那么大本事？都是江湖上的朋友帮忙。”

“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尽快破获辽人的间谍网就行。尤其是潜藏在兵部的间谍，更是心腹大患，务必要尽快查出来。”

“臣遵命。”

仁宗沉吟了一下后说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朕赐给你一道诏书，可以随时从刑部、大理寺、禁军那里调动人马，协助办案。另赐你一把尚方宝剑，不管牵涉到谁，都必须配合调查。”

展昭大喜：“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