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棠汐尚还处于酣睡中,而此时穹山前院的大厅里,迎来了毓山当家人,梁霁云。
梁霁云今天上山是为了私事,所以并未带着江飞凡。
起初还缓声和气,诚意昭昭。
可经金奎一再拒绝后,厅里的气氛蓦然变得紧迫起来。
“人我今天一定要带走,大哥那边我会亲自打电话过去解释和赔罪,我只身前来已经给足了金叔你面子,请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梁霁云撤下交叠而坐的双腿,缓缓从椅子上起身,面色沉冷,刚才那话已然是在下最后通牒。
乾堂几位当家人中,毓山的这位三爷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不招惹即罢,一旦触怒,后果不堪设想。
可金奎到底是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跟在霍公身边几十年,面临这般场面,仍旧可以做到不动如山,气定神闲。
他摘下眼镜,伸手朝梁霁云示意:“三爷稍安勿躁,不妨坐下来听我慢慢讲。”
讲了两盏茶的功夫,还要慢慢讲。
梁霁云胸腔里积压着郁火,一身纯手工女士西装愈发衬得她气势凌厉。
看样子是打算接回女儿后顺道去公司,可照如此架势,今天的财经周刊采访必得缺席了。
金奎喝了几口茶,徐徐道来:“大小姐的样貌随了二爷,聪明伶俐像极了三爷你,可性情脾气却与你们二位皆不相同。”
从找到棠汐至今,梁霁云只在照片上见过自己女儿的样子。
听到这里,愧疚与自责开始从她心底迅速的蔓延开来。
见梁霁云愿意坐下,金奎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继续道:“霍公把人暂留在穹山,实则也是用心良苦,毕竟那孩子缺失了十几年的父母之爱,即便你们任何一方将她强行带走,也只是徒增伤害和距离。”
“大小姐初到帝都,得让她先适应新的环境,后面她还要上学,认识新的同学和朋友,这些,都是需要时间来慢慢打磨的。”
金奎说:“霍公七日后返京,届时在堂会上,二爷和三爷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商议抚养权的事不是更好?”
说完,大厅陷入一阵沉默。
金奎讲出的问题确实得引起重视,毕竟,棠汐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娃娃,而是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十七岁。
她活了三十几年,为人母,却从未尽一天做母亲的责任。
稍有差池,追悔莫及。
若是再失去一次,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活。
半晌,梁霁云抬起头,淡淡的话语,一锤定音:“替我通知棠东煌,七日后的堂会,我梁霁云不会退让半步。”
另一边,乾堂地产大厦的顶层会议室里,棠东煌听着销售部经理做市场汇报,猝不及防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惊得一众人冷汗淋漓。
见得二爷笑,见得二爷愁,就是见不得二爷打喷嚏。
因为二爷一打喷嚏,就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一般这种大事的严重程度堪比后院着火,后院起火,二爷势必要迁怒于底下人,从始至今,无一例外。
眼见男人已经显露出不耐,销售经理咽了咽口水,梭子一般地讲完然后迅速滚回了座位上。
果然,会议结束后不出片刻,总裁办公室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棠东煌咬牙的低骂:“妈的!梁霁云!”
众人:“......”
*
送走梁霁云后,金奎看看时间已不早,他招来佣人去叫棠汐起床用餐,刚吩咐完,便见浑身是血的徐连斐出现在大厅门口。
他神色一震,连忙走过去。
“怎么,后山那边——”
徐连斐忍痛倒吸着凉气,被金叔搀扶着慢慢坐在椅子上。
“不要紧,这些血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