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监在应天府搜罗人间绝色,最后竟从勾栏院和教坊司带走两个美人,那谢月娘冒名顶替任梦曦,那柳风怜则更名为杨二娘,为着魅主进宫参选。
语妍原是曹太监为任梦曦买来的丫鬟,那个脚上带有胎记却葬身秦淮河中的小丫头亦是任梦曦的人,为了弄清楚谁真谁假,他只能从任梦曦身上打探。
可是这任梦曦十分沉得住气,这几日就躲在马车上谁也不见,吃喝拉撒都不出来。再这么下去,只怕到了京城,他都不能从她嘴里问出一句话来。
“任娘子。”岳东莱搁着窗子对车中的女子说道:“车中若是觉闷,你可以下来走走。”
等了片刻,才听到任梦曦慢悠悠地开腔:“多谢岳大人好意,奴家大病初愈,吹不得风。”
这时候,不远处的马车上下来一个人,岳东莱扫过去一眼,嘴角噙笑,凑近了车窗,低声说道:“你不敢下车,是怕她发现你没死,可你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
“……”任梦曦没有回应他的话。
倒是下车散步的语妍看到了岳东莱正挨着窗子同里面的人说话,那面带笑意的模样,让她脸色一沉,拧着丫鬟的胳膊走了过来。
“岳大哥,你在同谁说话?”语妍嘴上娇声喊着岳东莱,眼睛却盯着马车,试图透过窗帘看清里面的人。她听说曹太监对两个美人特别照顾,想来是顶替那死去的谢月娘送进宫的。先头她见过杨二娘,的确是花容月貌,这一个却不曾露面,也不知是什么样的货色,居然敢勾搭她的意中人。
岳东莱看到语妍,笑容转淡,“我与任娘子闲聊两句罢了。”
语妍只听他说到“任娘子”,并未联想到月娘头上去,言语讽刺道:“我看这位姐姐成日坐在车里,是见不得人吗?”
说话间,她便挪到了车门前,抬手拨开了帘子,毫不设防地看到了一张清丽脱俗的美人面。
“你、你”语研吃了一惊,干瞪眼说不出话来。
任梦曦动也不动地坐在车厢里,同语妍打了个照面,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岳东莱安得什么心思,她动动脑子也就知道了。但是他想错了,她躲在车里不出来,却不是怕了语研。
“你不是死了吗?!”语妍失声尖叫。
“谁说我死了的?”任梦曦反问她。
眼前是人不是鬼,语妍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曹太监骗了,狠狠瞪了她一眼,愤然甩下帘子,转身去找曹太监算账去了。
岳东莱将她们二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对于是谁纵火烧船,答案显而易见。照任梦曦先前的说法,语妍在江宁别馆就曾害死过一个丫头,他打听过确有其事。她这样接二连三地害人性命,莫不是为了……杀人灭口?
总之他是越发地好奇,任梦曦究竟知道些什么了。
语妍找到曹太监闹了一通,一口咬定是谢月娘在船上放火想要害死她,非要他将人处置了。曹太监哄不住这位祖宗,转而向岳东莱求助。
岳东莱心知肚明,他没有当面拆穿语妍,而是提议让她们两人当面对质
“我在京任职,也曾断过几桩公案,不如你们相互对证,我来审一审谁是真凶。”
语妍顿时偃旗息鼓,曹太监连忙插科打诨:“有什么好审的,不都说了是一场意外么,当时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谁会故意放火烧船?事情既然过去,就别再提了,伤了和气多不好。”
他连哄带劝,总算是让语妍消停了。
任梦曦听着外面闹腾,胸中怒焰熊熊,他们可以息事宁人,无视那一晚葬身火海的无数性命,她却铭记着为她舍身相救的茱儿。
……
当晚,大队车马在镇江停留,早有当地官员安排好补给和船只,就等明日一早登船入江。
镇江知府摆宴,岳东莱和曹太监同往,留下几女在驿馆下榻。语妍趁这时候,带着两个丫鬟闯进任梦曦房中找麻烦。任梦曦早有准备,见她来势汹汹,便抢先发难。
“你在船上害我不成,现下又来逞凶,当真是无法无天。”
语妍反唇相讥:“好叫你知晓,我就是杀了你,也没人敢要我偿命。”
“就因为你认了一个爹?”
“哼,我爹爹位高权重,岂是你想得到的。”
见她神态嚣张,任梦曦冷笑:“就怕你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镜花水月一场梦。”
语妍隐约听着她话里有话,不禁起疑:“你什么意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语妍本来就有鬼,听她打了几句机锋,只当她是发现了她的秘密,不由地心虚起来。再去打量任梦曦,只见她面无惧色,一派从容的样子,真像是捏住了她什么把柄,所以有恃无恐。
“都滚出去!”语妍把屋子里的丫鬟撵到门外,从里面将门关严实了,再回到任梦曦面前,面露凶相,虚张声势道:“说,你想耍什么花招?”
任梦曦冷眼看她,忽然倾身向前,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你那位高权重的爹爹倘若知晓你是个冒名顶替的假货,你猜你会是什么下场?”
语妍瞪直了眼睛,她有片刻的惊慌,下意识辩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就是我爹的亲生女儿。”
“有何凭证?”
“我脚上有胎记!”语妍脱口而出。
“呵呵。”原来是胎记啊。
“你笑什么笑?”
“我笑你自欺欺人,”任梦曦既已从她口中套出了话,就不再同她兜圈子,直截了当地威胁起她:“我不关心是谁处心积虑安排你进京认爹,你也不要来挡我的青云路,否则我自有办法让你原形毕露。”
语妍色厉内荏:“你!”
任梦曦猛地站起身,逼得语妍倒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就见她俯身下来,一双美目幽幽,令人毛骨悚然:“你已害我死过一回,还想有第二回吗?”
语妍打了个激灵,咬紧了牙齿,看着任梦曦得眼神多了一重忌惮。
任梦曦该说的话都说了,抽身离去,走到门口将两扇屋门拉开了,对着门外战战兢兢的丫鬟说道:“你们娘子喜欢这间屋子,快去收拾了她的东西换过来住吧。”
语妍强忍着没有做声,眼睁睁看着任梦曦飘然而去,她胸前起伏,挥袖扫落了桌上的茶具,叮叮咣咣摔了一地。
任梦曦听着动静,头也没回,心志坚定:“好茱儿,你在天有灵,且睁眼瞧着,早晚我会替你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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